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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震駐紮在西南邊關,那裡單單是關口就多達十幾個,兵馬五萬有餘。
離開皇城,僅僅是下午的時候,就明顯感覺到了溫度的變化,沒皇城那麼冷了。
雖是騎在馬背上,但白牡嶸也開始冒汗,最後不得不在馬兒奔跑時將身上的狐裘披風扯下來隨手置放在身前。
抵達西南邊關一共得多長時間白牡嶸不清楚,但看這趕路的勁頭,不到夜晚是不會停下來的。
白牡嶸的猜測是對的,太陽落山之時,隊伍逐漸的緩了下來,這是官道,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顯而易見是要夜宿山林。
大概往時他們也是這般行路的,看他們一個個都習慣了的模樣,白牡嶸也無話可說。
前頭隊伍開始轉入山林之中,山林平坦,而且沒有雪,有一些常青樹還是綠色的,讓人生出一股已經到春天的錯覺。
進入山林,尋了個微微傾斜的山腳,馬兒停下,護衛一個個從馬背上翻越下來。
白牡嶸也下馬,但雙腳落地之後就忍不住皺眉,胯疼。
咬牙,她合攏雙腿,挺直腰背,那pose瞧著幾分奇怪,刻意的搔首弄姿之感。
負責養護馬的護衛過來將馬牽走,白牡嶸依舊站在那兒,仰頭故作欣賞山林之姿。
“你把自己扭成這個姿勢是做什麼呢?”宇文玠下了馬,才將兜帽摘下來,朝著白牡嶸走過來,他一邊上下審視她的造型,扭得奇特。
白牡嶸甩了下頭髮,挪動兩腿,又改變了個造型,面上無色,實則兩腿酸痛的要命,“欣賞一下這荒山野嶺的美景唄。在皇城困著,都忘了這外面的野性了。”
宇文玠幾不可微的皺眉,自然不信她的說辭,這裡有什麼可看的,連個活物都沒有。
“你是不是騎馬騎得屁股疼?”宇文玠看著她,忽然問道。還算他有良心,聲音壓得低,不至於被其他人聽到。
白牡嶸用舌頭舔了一下嘴唇,然後扭頭看向他,“你怎麼知道。”
倒是沒想到她如此誠實,宇文玠頓了頓,然後就笑了。
笑的奶甜,以至於水潤的眼睛看起來像是有星星似得。
“很好笑麼?我的屁股又不是鐵做的。”轉身,她直接席地而坐,動手捶打自己的腿。
宇文玠斂起笑意,轉身走到一邊,似乎是嫌地上髒,依舊站的筆直。
“什麼時候能到邊關?”看著護衛在忙碌,白牡嶸一邊問道。她表情略顯嚴肅,因為胯疼。
“後天吧。”宇文玠給予回答,但聽著好像也不是特別輕鬆的樣子。
白牡嶸看了他一眼,不由搖頭,估摸著還是得像今天這樣瘋狂趕路,才能在後天抵達邊關。人不可憐,馬倒是挺可憐的。
護衛挖坑做灶,隨身攜帶一系列簡易的做飯工具,很快就飄出了米香味兒。
真是常年在外走的架勢,讓她都不禁生出幾分佩服來。
隨著天色徹底暗下來,那邊吃飽喝足的馬也都沒了動靜,看來是休息了。
很快的,飯做好了,白牡嶸也挪過去吃飯。在這荒山野嶺還能吃口熱的,倒是有幾分像郊遊。
不過,奇怪的是宇文玠沒有過來,他靠坐在一棵大樹下,地上鋪著摺疊了幾層的毯子,他就坐在那兒,只喝了幾口水,然後就不動不響,像成仙了似得。
白牡嶸對此十分費解,填飽了肚子,她慢騰騰的挪過去,上下的打量了他一番,“你不餓麼?”這一整天可都是在趕路,什麼都沒吃過。
“嗯。”看著她吃飽喝足之後滿意的臉,宇文玠回應了一個音。
彎身撿起自己的披風裹在身上,隨後她直接坐在了旁邊的一棵樹下,後背正好倚靠著,“難不成,你真打算這一路都靠吸風飲露過活?我現在都開始懷疑,你是不是都不拉屎的。”
她這話是突如其來,宇文玠很無言,扭頭看向她,“你一個女人,一定要如此口不擇言麼?”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白牡嶸歪了歪頭,既然他不好意思回答,那她就不問了,她也不是一定要知道他拉屎與否。只不過就是想湊近乎而已,想更近一步知道他印鑑到底在哪兒。這齣門在外,必然是帶在了身上,就是不知藏哪兒了。或許,在他身邊信任的護衛身上?也不是沒可能,畢竟每個護衛都隨身攜帶了不少東西,誰知道又是什麼。
護衛整理完畢,將幾堆火弄得燃燒的旺盛,便休息的休息,值守的值守了。
白牡嶸裹著自己的大氅,靠著大樹,還真是別有一番風味兒。
夜晚的山林十分寂靜,只有火堆里的木柴在燃燒時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白牡嶸的臉籠罩在毛茸茸的兜帽里,很暖和,她也逐漸的迷糊了起來。
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一些若有似無的聲響將白牡嶸從睡夢中拉出來,她第一時間睜開眼睛,看到的便是跳躍的火苗,眼前一切如舊。
可是,她聽到的聲音不是虛假的,像是風聲,但又帶著嗚咽,特別像女人哭。好像很遠,但許是因為空中有風在吹,所以那聲音也時遠時近的。
坐直身體,白牡嶸抬手把兜帽摘下去,扭頭環顧四周,樹林黑漆漆的,除了樹木之外什麼都沒有。
仔細聽,聲音斷斷續續的,好像是隔著幾個山谷被折射過來的似得,聽起來真是難言的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