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這身體很纖細,根據腿長來判斷的話,個子應該還算可以。但就是太單薄了,不過也是,這麼多天來一直喝粥,能豐腴才怪呢。
握起那不足一個肉包子大的拳頭,輕輕地敲擊自己的腿,這小腿兒,若是真跟人打架純屬白送,但凡有點力氣的,輕輕鬆鬆就能給掰折。
邊敲著,她邊微微甩頭,聞著從自己頭髮里散發出來的奇異的氣味兒,她很不喜歡這一頭長髮。
礙事不說,還特別的費工夫,得花很多的時間去清洗照顧,不然就像一頭髮霉的海帶似得,不美觀又熏人。
如同眼下,這氣味兒,她自己聞著都隱隱作嘔,更別提旁人了。
要說這小羽也真是個聖母病重度患者,面對她眼下這個模樣,居然沒露出一點嫌棄來。無親無故,卻對她如此上心,這個姑娘的確是有故事。從她稚嫩的臉龐上就看得出難以言說的滄桑來,是個經歷過苦難之事的人。
轉眼看向窗子的方向,窗子是關著的,看不見外面,但是眼下顯然已時近傍晚,小羽也該過來了。
她不來,這房間的油燈就不會點燃,所以這裡也顯得昏昏暗暗的。
雖說在白牡嶸看來這是個很破落的房間,不過,可能是看的時間久了,其實這裡也還可以。
就是她整日躺著的這大床,就是貨真價實的紅木,不摻一丁點的假。還有這床單被子,料子上乘,很難想像得出這是古人製造出來的。順滑如水,這手藝也絕對了得。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時,外面傳來了腳步聲,和之前小羽的腳步聲是不一樣的,白牡嶸也瞬時扭頭看向了房門的方向。
下一刻,房門被從外打開,一個寬闊的如同猩猩似得人走了進來,正是小羽的那個同鄉,猛張飛似得大楊。
他提著小羽每次來都拎著的小木桶,進來後一眼看到坐在床上的白牡嶸,反而把他嚇了一跳。
“白小姐,你都能坐起來了,看來恢復的真不錯。”他反手關上門,然後邁著大步走了過來。
其實看得出來他對白牡嶸沒什麼好感,也可以說他對所謂的上等人沒有好感。但是,他受小羽之託,倒是也盡職盡責。
走過來,他把手裡的小木桶放在了床邊上,他手太大,顯得那小木桶像個手把件似得,特別可笑。
白牡嶸的視線在他的手上和身上臉上各轉了一圈,說真的,在這古代,下層人民的生活水平應該很低下。但在這種生活環境之中,他居然能長得這麼大塊,也是夠稀奇的了。
真是好奇他都吃了什麼,這年代應該也沒化肥之類的東西,倒是有農家肥,不知是不是被他偷吃了,才把自己催成這樣。
“既然能坐起來,想必也能自己動手用飯。”將小木桶里的粥拿出來,大楊直接遞給了她。
白牡嶸看了一眼在他手裡變成袖珍似得粥碗,隨後又看向了他那張湊近的大臉,說真的,若不是自己眼神兒好使,非得把他的臉當成長毛的豬屁股,真是大。
看她不接,大楊也收回了手,“你是好奇小羽今兒怎麼沒來?今日大管家突然去檢查下女房寢,然後就發現了小羽在煮藥。大管家拿這事兒大做文章,命人抽了小羽一頓。眼下,小羽還躺在床上呢。她擔心你,所以要我過來給你送飯。今天沒有藥,你就只喝些粥湊合湊合吧。、”
聞言,白牡嶸眨了下眼睛,這府邸的主人不在,那個大管家還真是無法無天。
“我們這些人,興許就是天生的賤命吧。說不準哪一日,這禍從天降,就沒了性命了。不過,白小姐怕是也不會明白,白家的下人肯定比這王府里要多得多,說不準每日都得處死幾個。”大楊在床邊坐下,他說的話和他的舉動倒是顯得有些不符,從而也可以看得出,他對人這種生來就有的不公平很不服氣。
心裡大概也是想抗爭的,但又無處去抗爭。
看著他,白牡嶸緩緩的搖了搖頭,她不知道白家是何種情形。而且,她也不認為有些人是天生賤命,命是自己爭取來的。
看她搖頭,大楊卻咧嘴一笑,“我就是這麼一說,白小姐你別害怕。眼下你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兒去,咱們也可以說是同命相連了,我會幫你一把的。只是希望白小姐能記住我和小羽的這份好心,日後離開時,不會為難於我們,我們也就謝天謝地了。”
白牡嶸看著他,一時之間覺得這個人的頭腦簡單的達到了化境,還告訴她別害怕?她哪裡表現出害怕來了?
不能說話,無法反駁,還真是讓她心氣極為不順。
難不成她要一直這樣麼?別說能活多久,估摸著自己遲早會被氣悶悶死。
“來,白小姐用飯吧,不然這粥就涼了。也不知你們白家的人什麼時候能過來,早些把你接走,也免得在這兒受苦了。倒是這大管家得意忘形的,好像都忘記白小姐還在這兒了。若不是小羽一直惦記著你,怕是待白家人過來,接走的就是一具屍體了。”將粥碗強硬的塞進白牡嶸的手裡,大楊也是抓准了她現在不能說話又不能過多的動彈,所以無論行為還是言語都顯得有些無所顧忌和囂張。
捧著碗,白牡嶸喝了一口,這屋子裡的光線徹底暗了下來,但大楊這粗心的漢子顯然也沒意識到要去點燃油燈。
能聽到他較為粗糙的呼吸,透著十足的不忿和悲憤,但最後似乎都化成了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