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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她做什麼。
他放開她的手,抓住她的胳膊,力度也變得輕緩:“去醫院。”
“不去。”程宥寧說的很乾脆。
陸珩喉結動了動,深深吸了一口氣,沒再勉強,拽著她進了辦公室,叫喬安把醫生帶到了辦公室。
還好燙的主要是掌心,皮膚沒那麼脆弱,郝雅琪又第一時間拿溫水給她沖洗上了燙傷藥,沒那麼嚴重。
陸珩抱著肩站在她對面,看著醫生給她仔仔細細地處理,最後要給她拿紗布包起來的時候,程宥寧叫了停:“算了,沒那麼嚴重,就是不小心燙了一下。”
醫生臉都皺到了一起,抬頭向陸珩求助。
陸珩擺了擺手,醫生如獲大赦,趕緊退了出去。
他坐到她旁邊,執起她的手,拿起紗布,程宥寧躲,他就按住她的手腕。
“又不是夏天,外面這麼冷,萬一凍了,有你受的。”陸珩沉了口氣,開始給她包紮。
程宥寧感受到他溫熱寬厚的手掌握著她的手,他的頭微垂著,額前的碎發有些凌亂,程宥寧咬著唇,才忍住去撥弄他頭髮的衝動。
等著他給她包紮完畢,程宥寧輕輕吸了下鼻子,抽回手,臉上依舊清清淡淡的,手心裡卻全是冷汗。
陸珩收起東西,走到辦公桌前,從一疊文件里拿出兩份檢查報告,又走回來,坐下,修長的手指一頁頁地掀著薄薄的紙張,發出沙沙的聲音。
“看看,上周做的檢查報告出來了。”陸珩鬆開手,靠在沙發里,單手撐著頭,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程宥寧拿起來,也一頁頁的翻閱,一邊看一邊問:“那醫生有沒有說什麼?”
她的語氣還是那副平淡無波的調調,捏著檢查報告的手卻不自覺地有點緊。
“你看到了,你那份沒什麼問題,不過如果懷孕還是要調理,”陸珩的眸光懶懶地,繼續說,“我的也沒大問題,醫生的建議是戒菸戒酒。”
陸珩最近總是應酬,特別是這幾天,回去的時候醉醺醺的,是啊,他工作那麼忙!
看程宥寧沒什麼反應,陸珩湊近她,把她抱在懷裡,鼻尖擦過她的鼻尖,柔著聲和她商量:“丫頭,你也知道這段時間工作比較多,夏氏那邊也頻頻施壓,要不再等等好不好?正好趁這段時間,你也調理一下,前陣子,生理期都不准了。”
他說著,從茶几底下,拿出一個紙袋:“藥是醫生給你開的,等我忙過這段,你身體也恢復到最佳,咱們就要孩子。”
程宥寧偏了偏頭,支起手斜了斜紙袋,眯著眼睛看了看陸珩所說的藥,扯著嘴角,緩緩問著:“這段是多久?調理要多久?醫生說了嗎?”
陸珩抱著她的手微微頓了一下,看著她平靜的面容,一雙銳利的眼眸緊了又緊,才慢慢放鬆,他抬手颳了刮她小巧的鼻子:“著急了?”
可是程宥寧顯然對他避重就輕的回答不滿意,輕輕搖著他的胳膊,撒嬌似的問:“那到底有沒有個時間?”
“丫頭,”陸珩攥住她的手,不答反問,“你突然這麼著急的要個孩子是為了什麼?”
陸珩的目光犀利如劍,落在程宥寧臉上卻瞬間變成兩股灼燙,燒得她的臉頰立刻紅了起來,她垂下頭,盯著自己的手,表情有些怔愣,靜默著不發一語。
氣氛瞬間詭異起來,陸珩不是不懷疑,他也不是沒想過紙是包不住火的,如果真的程宥寧一輩子都懷不了孕,那肯定是瞞不住的。
但是現在,至少現在,她不能知道!
她一切的反常行為陸珩都看在眼裡,最初他以為她不安心,但是現在他確定了。
烈烈冬日天黑的特別快,程宥寧沉默著,陸珩也不說話,兩個人一直坐到了天色完全黑透,外面喬安心急如焚,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別說動靜了,就連氣息仿佛都透不出一絲一點。
誰都沒有起身要開燈的意思,陸珩與夜色融為一體的眼神看著她的臉漸漸隱在黑暗中,眸色也終於沉暗了下來。
他輕輕嘆息一聲,終於站起身,可是剛一動,程宥寧就拽住他,她抬起頭,拇指和食指捏著他的衣擺,慢慢收緊。
陸珩垂了垂眸,幽深的目光更加晦澀難辨,她自然是看不透的,她也不想看透,那雙眼睛,不管白天還是黑夜,不管含笑還是慍怒,她從來都不懂。
程宥寧張了張口,聲音特別艱澀:“陸珩,我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一樣。”
剛剛開了個頭,眼淚就忍不住了,還好,他應該看不到。
她低下頭,也不知道盯著哪裡,反正哪裡都漆黑一片,也無所謂,真的無所謂。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我,”程宥寧緩緩說,“程先生不信我,所以我的事情,我母親的事情,拖拖拉拉了二十幾年,我才知道;肖越不信我,所以即使他當初和我分手是有苦衷的,我們也錯過了;現在,我的丈夫,我最親密的枕邊人也不信我,所以啊——”
她長長舒了一口氣,停了又停,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眼淚順著酸澀的眼眶緩緩落下,聲音也有些啞了:“所以,即使他知道,他的妻子喝了毒藥,以後再不能生育,他也不肯告訴她,哪怕這已經成為一個公開的秘密,他也要瞞著她一個人,讓她像個傻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