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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一一忍不住笑了,笑著抬頭看他,沈軒也在笑,兩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裡,裡面一件綠色手術服,圓圓的領子裡露出修長迷人的脖子。
“沈軒,”馮一一認真的對他說,“你耐心再等一等吧,你一定也會遇到真愛。”
沈院長挑了挑眉毛,“一個你就夠我受的了,再來一個真愛我得煩成什麼樣兒啊?我不等什麼真愛,我等你這次受了傷,回來我溫暖的懷抱。”
謝嘉樹本來也想有點成熟男人的風度,讓這對既無緣又無份的多敘一會兒,可聽到這裡實在忍不住渾身泛起的雞皮疙瘩了!
他從轉角走出來,沈軒面對著他,抬眼對他笑笑。
謝嘉樹惱火極了,忍著,一臉平靜的走到馮一一身邊,看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靠過來。
馮一一聽到他腳步聲,扭頭一看謝魔王正瞪著她呢!
連忙默默退開一步。
謝嘉樹眼睛裡快要噴火了!
倒是沈軒看在眼裡,心中頓生“天生一對”之感,暗嘆一聲,轉身走了。
他們就站在子時病房前面,謝嘉樹不好當中發火,手指虛點了點她眉間,丟下個“看我怎麼收拾你”的狠厲眼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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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出來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馮一一肚子很餓,問他:“謝嘉樹,我們去吃飯吧?”
謝嘉樹開著車,兩邊的路燈照的他臉色陰晴不定的,只聽他沉沉“嗯”了一聲。
馮一一發覺他從醫院出來就不高興,不是被小熊吐槽時的那種鬱悶,是一種她陌生的、成熟男人的壞情緒。
是的,她得承認,謝嘉樹已經是個成熟男人了。
“你想吃什麼呀?”她儘量語氣輕鬆的問。
謝嘉樹沒說話,徑直把車開到了一家餐廳前。
車剛要停下,馮一一探頭看了燈火輝煌的餐廳一眼,對他說:“別在這裡吃好嗎?我想吃麵,我們去以前那家吧?你帶我去過的。”
謝嘉樹看起來挺不耐煩,停了車坐在那兒,皺著眉不吭聲。餐廳門童站在他車門這邊,隨時準備替他開門。馮一一心裡其實特別忐忑,但是她硬撐著沒有往回說。
過了一會兒,謝嘉樹忽然伸手按下車窗,對外面的門童說:“跟你們經理說我來了,叫他給我送支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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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一下午叫人布置的餐廳,菜單都是他親自擬好的,最後卻是過門而不入。
可謝嘉樹什麼也沒說,他這會兒不想說話。
經理親自送紅酒出來,他從車窗里伸手接過來,往馮一一大腿上一扔。
馮一一不明所以,只是感覺他調轉車頭的時候似乎情緒變得更壞了。
她說的那家麵館離得也不遠,開車一會兒就到了,但是麵館在小巷子裡面的一個院子裡,車只能停在外面路邊,下車之後還要走過一段長長的黑巷子。
窄窄的巷子沒有一盞燈,只在遙遙的前方有一點光亮,其餘就是頭頂上窄窄一條的星空了。
路太黑,謝嘉樹伸手牽了她。
兩邊高高的牆把這窄窄的一道巷子隔成了與世隔絕,兩人牽著手默默走著,除了腳步聲只聽到彼此淺淺呼吸聲。人的心在這種時刻變得格外柔軟。
馮一一走快了兩步,輕輕依偎在他身邊。
謝嘉樹似乎轉頭看了她一眼,緊接著他腳步明顯變慢了。
終於走出這條巷子,馮一一心中莫名有股不舍,悄悄看他,借著麵館前老式油燈的光亮,他的臉色看起來心情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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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小小的四合院,裡頭竟然四處都和從前一樣,連廊下花糙都還是那幾種,令人頓生時光停滯於此之感。
這種感覺對兩人來說都是很好很好的。
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阿姨迎了出來,認了好幾眼才笑著說:“嘉樹啊?好久沒來了。”
謝嘉樹果然心情變好了,說話時都帶了一絲笑意:“朝東那個單間這會兒空嗎?”
“哎呀真不巧,徐承驍帶著老婆孩子來了,剛進去。”阿姨抱歉的對兩人說。
馮一一怕謝嘉樹發脾氣,連忙說:“隨便哪間吧,我好餓!”
謝嘉樹看她一眼,笑意這會兒才明顯了起來,笑著對阿姨說:“聽她的吧——反正我也打不過驍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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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單間坐下,徐承驍那兒也知道謝大少來了,於是驍爺抱著他的小閨女過來打招呼。
徐承驍的小女兒看起來才兩三歲大,漂亮的像只洋娃娃,剛剛哭過眼睛還是紅的,淚眼汪汪的樣子讓人看著心都軟了。
徐承驍抱著女兒的樣子一點也不囂張跋扈,還很高興的吐槽他家小哭包:“她不肯吃麵條,還偷偷的把手指伸她哥碗裡,被麵湯燙了一下,哈哈!”
小女孩本來就傷心欲絕,被爸爸一提,立刻又悲從中來、淚如泉湧,伏在爸爸肩頭啜泣。
馮一一忍不住笑,倒是謝嘉樹一臉的好叔叔的表情,抱過小女孩溫聲哄她說:“鏡圓,你長得這麼漂亮,回頭幫叔叔拍電影去好嗎?”
徐鏡圓非常傷心的啜泣著說:“鏡圓漂亮……好的!”
溫柔又英俊的嘉樹叔叔幾句話就哄住了小哭包,臨走時小姑娘抱著嘉樹叔叔脖子深情獻吻,把他爹看得樂的不行,抗著他家小哭包回去了。
馮一一心都被小哭包給萌化了,不禁羨慕的說:“好可愛啊!女孩子真是太可愛了!你記得嗎?小熊小時候也很好玩!”
沒外人了謝嘉樹又是一臉討債鬼的表情,手指輕輕晃著正在醒的紅酒,說:“我喜歡兒子。”
馮一一沒敢接話。
他轉過目光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嘴角勾起笑,輕聲說:“兒子隨媽。”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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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嘉樹哪裡是來吃麵的?一碗麵色香味俱全擺在一邊,到最後一口都沒動過。
馮一一自己那碗都吃得見底了,勸他說:“你少喝點酒吧,空著肚子喝酒多傷身啊。”
“囉嗦。”他晃著杯中血一樣鮮艷的液體,挑著眉看她一眼,眼角眉梢三分醉意七分情緒,十分動人。
馮一一自己也喝了兩口酒,不敢替他開車,打電話叫他的司機過來接他們。走出去的時候他又賴著她,老闆出來送,馮一一一手扶著他一手拿錢包付帳,喝醉了的人卻伸手按住她的包,拉著她手伸到他褲子口袋裡抽出他的皮夾。
他從皮夾一個單獨的隔層里拿出一張黑顏色的卡給她,“給你,刷這張!”
老闆娘一直笑吟吟的看著這齣,這時連聲說今天免單、下回再來。謝嘉樹也沒客氣,趴在馮一一肩頭懶懶的笑。
馮一一把那張黑卡翻轉,一看背面的簽名欄,果然寫著她的名字。
當年盛承光給了子時一張傳說中的黑卡,馮一一自覺此生得見黑卡不易,特地拿手機出來拍照,後來照片無意中被謝嘉樹看見了,第二天就興沖沖的也給了她一張。
馮一一當然不敢要。
謝大少當場拔出一支筆,在那卡背後龍飛鳳舞的寫了她的名字,摔在了她臉上,趾高氣昂的跑掉了。
一直沒有機會還給他。後來是她知道他即將要去美國了,她把他曾經送給她的所有東西放在一個盒子裡,寄了快遞給他,其中就有這張卡。
那筆跡到現在都已經淡了,當時少年飛揚炙熱的情懷仿佛仍在。
看她呆呆的看著卡,謝嘉樹心情變得很好,湊過臉去親親她,聲音很柔的說:“收好,這次別再還給我了。”
馮一一猶豫了一下,正要說話,他皺眉說:“我想吐……”
不好吐在人家麵館裡頭,馮一一趕緊扶他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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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邊等司機來接,他無賴的壓著她,那麼高的一個人,寧願彎著膝蓋也要巴在她身上,來來往往的車輛里不時有人回頭看他們,馮一一覺得甜蜜又丟臉。
“你現在怎麼總是喝那麼多酒?”她用力把他往上扶一些。
謝嘉樹沒骨頭似的貼著她身上往下滑,抱著她蹭蹭,嘟嘟囔囔的說:“男人都這樣。”
“可你以前不這樣啊!”
“可你以前不喜歡我。”
他這一句冷靜的仿佛一點醉意都沒有。
馮一一想要轉頭看看他到底醉沒醉,被他臉頰貼過來抵住了、不許她回頭。
“我現在變成你喜歡的那種男人了嗎?”他貼在她耳邊,仿佛情熱又仿佛鄭重的問。
馮一一艱難的回答他:“你變得和過去很不一樣。”
夜風裡,車來車往,燈火霓虹,路旁相擁的兩人默默無言。過了一會兒謝嘉樹從她身上起來,掰著她肩膀把她轉過來,和他面對面。
整個城市的霓虹燈都在他的眼底亮著。
馮一一心跳加速,還以為即將迎來一個柔情蜜意的吻,但是他臉壓下來,張嘴朝她臉上打了個酒嗝。
……
……
馮一一拍著胸口忍過那陣噁心欲吐,雙眼泛著淚花恨恨的指著他:“我收回剛才的話……”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幼稚!神經病!
謝嘉樹很開心,轉來轉去的圍著她,用他英俊的臉對她圍追堵截。畢竟是真的喝了一瓶82年拉菲的,沒幾下他就暈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馮一一伸手拉他起來,他順勢站起來,扯著她手把她扯的重重撞進他懷裡。這回是來真的:他一隻手穩穩捏住她臉頰,迫她抬頭,由得他低頭吻住,手指微一用力掐她牙關,馮一一隻覺得下巴酸的厲害,只能張開嘴被他的舌頭攻城略地……
晚風輕輕的吹,謝嘉樹展開他身上那件長至腳踝的駝色羊絨大衣,把她整個人包進來,兩人緊緊擁成一體。
一輛磨砂黑色的路虎經過他們身旁,戲謔的按了按喇叭。
吻得渾然忘我的男女壓根不理睬。
開著路虎的驍爺從後視鏡里再看一眼那對狗男女,羨慕不已的對身邊的司徒徐徐說:“下次不帶他倆,我們也這樣!”
后座上小哭包一聽到下次不帶她就美目含淚,司徒雲起頭疼的看了眼他家不著調的老爸,柔聲的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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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徐承驍這一聲捉弄,馮一一從迷亂忘我里猛然驚醒,臉燙的快熟了,奮力的從衣服里拔出他的手,拔不動他,羞憤的低叫一聲:“謝嘉樹!”
謝嘉樹的手留戀的在那團滑膩柔嫩上最後揉了一把,戀戀不捨的被她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