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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到了周末,一大早馮一帆就來叫馮一一,說司機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一下樓看到一輛黑色的車子停在那裡,馮一一心知不好,可司機見他們下來已經殷勤的為他們拉開了門,從她站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后座上翹著腿坐著的人。

    謝嘉樹膝頭放著一個平板,正單手控著在看什麼,連抬頭看她一眼都未曾。

    馮一一頓住腳步,馮一帆早有準備,先把行李都搬上車,然後過來對她說:“我是真有事兒要在路上跟嘉樹哥匯報的……對不住了姐!”

    馮一帆從小到大什麼時候說過一句軟話?能這樣稍帶歉意已經很罕見了,馮一一默默的上了車。

    路上馮一帆和謝嘉樹倒是真的忙著公事,兩個男人面對面坐著,一個用平板收郵件寫郵件,另一個抱著台筆記本寫報告,偶爾他們會交換一下意見,輕聲的、語速很快。

    兩個人都長得好,馮一帆這時候有點像年輕時候的謝嘉樹,眉目之間滿滿銳氣逼人,輕笑時有一種輕蔑的仿佛睥睨的神情……反而是謝嘉樹現在沉穩了許多,微微笑起來的樣子胸有成竹的。

    馮一一看得出神,馮一帆偶然看到了,用手肘捅捅謝嘉樹。  

    謝嘉樹這才像是發現了她也在車裡似的,抬起目光看她一眼。

    馮一帆乖覺的坐回去,一臉嚴肅的又開始十指如飛。

    謝嘉樹坐在她身邊,她看著窗外風景,他也順著她目光看,過了會兒他意興闌珊的收回目光,忽然打開車裡的小冰箱拿出三瓶水,一瓶丟給馮一帆,一瓶他擰開後遞給她。

    馮一一接過來之後卻只拿在手裡,並沒有喝。

    “你不渴?”謝嘉樹問,“那我們聊聊天吧!”

    沒等馮一一同意,他就開場白了:“你額頭還疼嗎?我鼻樑骨現在還疼呢。”

    他就這麼提起那天的事情,語氣平和像是在問候天氣一般,馮一一有些意外也有些狼狽,暗暗咬了咬牙。

    謝嘉樹看上去一點兒不好意思的神情都沒有,在那兒繼續的說著:“那天我情緒不好,太激動了,說得話有些過分的地方,你別往心裡去。”

    馮一一心裡頭開始冷笑,不禁問他:“比如?哪些話?”

    說我應該感激你嗎?還是就是不讓我嫁給別人?  

    謝嘉樹慢慢的說:“比如:‘你恨我也沒有用’。”

    你恨我,讓我感覺非常難過。

    **

    ☆、第57章

    **

    謝嘉樹嘴上功夫向來最吃虧,眼下能示弱至此,說明他心裡是真的後悔了。其實那天回到他自己那兒,馮一一不在眼前了,他腦子裡一冷靜下來,立刻就知道不好了,尤其是後來馮一帆來送披薩過來時說得那番話,他聽了以後雖然面上丁點沒露,可其實已經悔得腸子都快打結了。

    再回想當時,他怎麼就能那麼混蛋呢?

    明明發過多少誓不再由著性子對待她。

    想想看,他心裡多少喜歡都只能在他心裡,她可只記得他推她摔跤、強迫她吃他咬過一口的食物。

    現在又加上那麼幾句戳她心窩子的話。

    可其實,其實謝嘉樹那個時候就是太高興了。

    當馮一一說她老了、等不起了,他心想:那不就只剩他這麼一個選擇了嗎?

    雖然沒能成為她的優先選項,但成為僅有的也行啊!  

    答題卡交上去,最後結果那欄填的是他就行啦~~~

    他那麼高興,又為這份高興可憐他自己,還被撞的流著鼻血、一腦袋“嗡嗡嗡嗡嗡嗡嗡……”,一時運岔氣、就犯渾了。

    現在謝嘉樹深深深情的說出這一句,馮一一沉默著,表情似有幾分鬆動,謝嘉樹心裡一暖!鼓足了勁正要開口道歉,馮一一的手機這個時候忽然響了起來。

    那幾句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謝嘉樹只能暫且含著。

    馮一一接起電話看了眼來電顯示,往車窗邊坐了坐,這個動作令謝嘉樹有了強烈不好的預感,果然接下來就聽她聲音壓得低低的、對著電話那頭說:“對,我請假調休了……不,我不在家,我回老家過年了,現在已經在高速上了……不,你不要過來,你也回家過年去吧,代我向你爸媽問個新年好。”

    是譚翔。

    謝嘉樹意識到這一點,頓時覺得自己身上那股子猶如初戀的緊張反而鬆弛了下來,並且隨著她壓低了而顯得溫柔耐心的聲音,他眉宇間神情一刻比一刻冷。

    馮一一是怕譚翔真的立刻驅車趕上來,正一門心思的勸說著譚翔:“……我們各自先過好這個年吧,等我從家裡回來、我們再找一個時間談談……你現在過來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我爸媽也不會答應的。”  

    “馮一帆,”謝嘉樹忽然開口說:“瑞馳和瑞恆兩個公司的收購案,合同再拿給我看一下。”

    瑞馳和瑞恆正是馮一一和譚翔公司的名字。謝嘉樹的聲音不高不低,但是車裡就這麼大地方,他的音量已經足夠電話那頭的譚翔聽清楚了。

    馮一帆看著專心致志的兩耳不聞窗外事,其實一直豎著耳朵呢,這會兒立即不緊不慢的回答說:“好的謝總!瑞馳的合同還沒談妥,有幾個條款仍在改動當中,第三個修正版本的合同明天才能出來,不過,謝總,瑞恆那邊我們可能得先簽掉一部分勞務合同,然後才能繼續下去。”

    謝嘉樹對聰明的小伙子露出一個笑:“是抽調去歐洲分公司的那些人嗎?簽吧。”

    馮一一真是沒想到這兩個傢伙能一唱一和、無恥至此,而譚翔那邊已經很震驚的連聲在問:“你在哪兒?你和誰在一起?一一你……”

    馮一一這會兒對她和譚翔的事兒真是完全死心了,索性平靜的對他說:“和你沒有關係。你要去歐洲你就去吧,不要再多說什麼了,你不願意為我放棄你的前程,我也不願意為你吃苦受累,我們分手吧。”  

    她說完掛斷了電話,車裡頓時又恢復了一片靜默。

    馮一帆壓根連頭都不抬了,謝嘉樹倒是直勾勾看著她,馮一一深深吸了口氣,忍耐的語氣問他:“你滿意了嗎,謝總?”

    謝嘉樹神情里的冷意更加明顯,皮笑肉不笑的說:“不滿意。我要更正我剛才的話。”

    他看似毫不在乎、瀟灑極了:“你要恨我?那你就恨吧。”

    “謝嘉樹,”馮一一輕聲說,“你現在變得真可怕。”

    “哦,是嗎?挺好的,”謝嘉樹輕鬆又認真的說,“反正我可愛了你也不喜歡我。”

    馮一一忍無可忍的叫了一聲“一帆!”

    被點名的馮一帆沒辦法再裝小透明,嘆了一口氣幽幽的說:“嘉樹哥……你再這樣、再這樣的話……”

    謝嘉樹靠在那兒,翹著二郎腿慢條斯理的問:“嗯?”  

    “你再這樣——我就只能跳下去了!”馮一帆很有骨氣的說。

    謝嘉樹笑起來,馮一一頭疼無比的扭開臉。

    **

    他們回到G市時已經是傍晚了,司機居然都沒有問過一聲,直接就把車開去了馮家樓下。

    而馮爸馮媽居然都等在樓下!大半年沒見過女兒的馮媽滿臉笑容的迎上來,親切的對謝嘉樹說:“嘉樹啊,阿姨特意做了你喜歡吃的烏雞湯哦!”

    謝嘉樹站在幾乎石化了的馮一一身邊,笑得特別純良:“真的呀?太好了!中午我們在路上隨便墊了一點,我就指望晚上這頓了呢!”

    馮爸正和司機一起搬行李,這時樂呵呵的探頭說:“正好,你上個月放這兒的茅台還有呢。”

    “叔你是特意等著我呢吧?”謝嘉樹笑眯眯的說。

    “那是!”從來不苟言笑的馮爸居然笑得特別和藹。

    馮一一渾身發冷!說不出話來!  

    她的家,淪陷了!

    馮媽看女兒那呆樣兒好像不太對勁,但是當著謝嘉樹她不好問,等一行人扯上樓之後,趁著馮一一在房間換衣服,她進來悄聲問:“我說!那個湯翔呢?怎麼你沒跟他一起回來?不是說過年他來我們家的麼?”

    馮一一正脫衣服,頭髮亂亂的,慢吞吞的糾正說:“是譚翔。”

    “別管什麼翔了,人呢?!”

    馮一一換好衣服關上櫃門,語重心長的問媽媽:“媽,謝嘉樹這段時間常來我們家嗎?”

    “啊!”馮媽頓了頓,隨即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他帶著你弟弟呢,我們也不好還像以前那樣……”

    “我明白。”馮一一心酸的不敢聽下去,匆匆打斷,說:“媽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一會兒就出來。”

    “一一,”馮媽難得這么正經的叫女兒名字,“我知道我跟你爸有些地方對不住你,我們對你的關心的確不如對一帆的,可那也是因為我們總覺得你是個聽話懂事的好孩子,不像一帆那孩子總有讓我們操不完的心……你想啊,我身上就是一個大腳趾我還愛惜呢,何況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團肉。”  

    “媽,別說了!”馮一一真的聽不下去了。

    可馮媽固執的要說下去:“嘉樹他對你弟弟那麼好,還照顧到我們家裡來,你不在家這大半年我們受了他許多恩惠,其實我心裡清楚他為的根本不是一帆,他是為了你。”

    馮一一聽得血冷,忍不住了:“你現在是要撮合我跟他嗎?當初是誰為了他打我?”

    “是我啊,”馮媽平靜的承認說,還鎮定的說出了一句成語:“此一時、彼一時。”

    馮一一瞪大眼睛看著她的親媽,囁嚅著嘴唇,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譚翔本來的確是這趟要跟我回家過年的,我們都已經約好了一起去買新年禮物了。但是謝嘉樹給了他一個去歐洲的機會,要去五年。譚翔說他願意現在就跟我結婚,過了年我們就領證,然後他出國,叫我在國內等他,他一年能回來兩趟,一趟半個月……”

    馮媽聽得倒吸一口冷氣:“這個謝嘉樹!”

    她語氣如此吃驚,比馮一帆給力多了,到底是親媽……馮一一頓生同氣連聲之感,淚眼汪汪的顫顫叫了聲“媽……”  

    接著就聽馮媽嘆氣說:“可真是魔怔了啊,怎麼就非你不可了呢?”

    馮一一眼前一陣白光,差點沒給氣暈過去!

    門上這時響起敲門聲,謝嘉樹在外面溫聲說:“阿姨,叔叔問你上次我們喝剩下那半瓶茅台放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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