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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馮一帆咬牙切齒的沖他吼說:“你怎麼替我姐照顧我們?!”
誰也不可能替代我的姐姐。
可謝嘉樹居然還笑了,很輕鬆似的:“我把我的財產全都留給你。”
他現在的財產應該夠馮家人花幾輩子的了。
反正他們霸著馮一一也不過是為了錢。
而他自己的家人,他媽媽有自己的生活,他姐姐有自己的家庭,她們都不需要他的財產。
謝嘉樹瘋狂而冷靜的安排好了一切,甚至已經在腦海里糙擬了遺囑修改,打算一會兒有空就寫下來發給他的律師。
他上一次立遺囑是在美國,那時候他遭遇了很兇險的一次危機,也是類似這樣幾天幾夜不能睡覺,為保險起見他立了一個遺囑,安排了那時候他手頭僅有的幾處房產和長樂集團的股份。
其實當年他去美國的時候也是失去了馮一一,也是萬念俱灰,甚至那時候比現在更恨更怨。那時候謝嘉樹曾經想過這輩子再也不要和馮一一相見,或者衣錦還鄉在她面前炫耀一番,然後再此生不見。
其實此生不見,不就等於是她在他的世界裡消失了嗎?那和現在有什麼不一樣呢?
為什麼他現在感覺比以往的任何一刻都更接近死亡?
謝嘉樹在巨大虛空的高處搖搖欲墜,卻覺得輕鬆,越感覺接近臨界點他越是放鬆……
她回不來又有什麼關係呢?她在哪裡,他就去找她。
徐承驍的電話切斷了謝嘉樹瘋狂的腦內。
驍爺朗朗的聲音此刻對於謝嘉樹來說不吝於仙樂:“事情有點眉目了……陳易風把人送過來,我‘問’了一下,買賊贓的那個司機說話有口音,應該是從C市過來的。”
謝嘉樹身子坐得筆直,眼中精光令整個車裡都亮了幾分:“驍爺!多謝了!”
“客氣啥!我這邊已經找了C市XXXXXX的李岩,他會在他們的系統里派人手幫忙我們找。另外——”徐承驍點到即止。
“我明白!我這就去和承光哥他們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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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G市市郊的一個貨倉群中,一群人渾然不知自己已經快暴露了,正聚在一起吃剛才路上買的糖炒栗子。
給鄭翩然打電話的那個豪邁聲音是個大鬍子男,這時候一臉鬱悶的吐出一坨栗子殼,罵道:“媽的!居然叫我們撕票!還有沒有人性了?!”
你們兄妹以後還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一旁蹲著的大鬍子手下也很發愁,嘴裡嚼著香噴噴的栗子,口齒不清的說:“老大,你說咱們是不是弄錯人了?”
“不可能!”大鬍子往嘴裡扔了個栗子,啊嗚啊嗚的嚼,“上面不是說的很清楚嘛!謝嘉樹的未婚妻嘛!我們不是親眼看著他倆過夜的嘛……早上出來的時候那個親熱喲,坐個電梯女的還要男的抱著呢~”
“咦……”手下們發出受不了的嫌棄聲。
大鬍子嘿嘿嘿的笑,又吐出一坨栗子皮,下結論說:“肯定不是一個媽生的!豪門恩怨啥的!”
手下們蹲成一排在那兒一邊吃栗子一邊齊刷刷的點頭。
“叫我們請她出來‘散散心’住兩天,不許動粗、不許用藥,連繩子都不給用!嘖嘖!要不是鄭小姐修養好、配合度高,這事兒還真不好辦!”說起這個,大鬍子挺委屈也挺慶幸的,往嘴裡一口氣扔了兩個大栗子,“你們說!咱們好不容易出趟活兒,不能真就這麼放人吧?白給她管這麼多頓飯了啊?!”
她一頓飯吃那麼多呢!
“老大!要不我們給謝嘉樹打電話吧?妹妹不是親的,老婆總是他睡的。”
“這個……上面當初說了不准我們動謝嘉樹來著,”大鬍子鬱悶的想了想,一揮手傲然說:“不管了!你去找謝嘉樹的電話!咱們起碼把買栗子的錢要回來!”
☆、第37章
栗子一共買了兩包,剛一回來就叫小酒窩趁熱送一包進去給“鄭小姐”吃。
馮一一兩個小時前剛吃了酸菜魚,手邊還有一盒沒喝完的藍莓果粒酸奶,正躺貴妃椅上看小酒窩給她挑選的言情小說,此時面前忽然捧上來一袋香氣四溢的糖炒栗子,隔著袋子摸一摸,裡頭還是熱的,馮一一此刻的心情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了……
外面那麼多人分一袋栗子,小酒窩想也知道自己出去只能分到幾顆,所以他暗搓搓的打算要膩在裡面,蹭馮一一的這袋吃。
他吃得很香,一邊吃一邊歡快的對馮一一說:“你們G市的炒栗子比我們C市的好吃多了~”
剛說完這句,他愣在了那裡。
馮一一也愣了,簡直如遭雷擊,緩過神來連忙說:“……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小酒窩就蹲在她貴妃榻前面,這麼近的距離,放個屁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的好嗎……
“哎呀~”他害羞的搓搓手,“我第一次出活兒,業務不熟練……哈!”
馮一一都快哭了,哀求他說:“我剛才真的什麼都沒聽見,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聽見好不好?”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來的!所以就算我出去了以後我也不會告訴警察任何線索的!不要殺我!
小酒窩看她嚇的臉都白了,連忙搖著手安慰她沒事的!
“你別害怕,”小酒窩很真誠的說:“雖然要不到贖金,但是我們也不會傷害你的。”
馮一一這下真的愣住了,急急的問:“怎麼會要不到贖金?你們聯絡上……了嗎?”
小酒窩用很同情的眼神看著她,點頭說:“聯絡上了,但是……唉,有錢人比咱們還摳門呢。”
馮一一著實倒吸一口涼氣!
第一個念頭當然是不敢置信的——那是謝嘉樹啊!
可是稍微冷靜下來一些了,她再想想:對啊,那是謝嘉樹,把她當做“送上門來、不睡白不睡”的謝嘉樹。
馮一一低下了頭,表情已經分不出是冷笑還是欲哭。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從被帶到這裡到現在,她第一次感覺到了絕望。
仿佛全身的血液都不再有溫度、涼了下來,馮一一甚至聽到它們在她血管里緩緩流動的聲音,像是那種結了冰的河,靜水流深、沙沙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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驍爺身在其位,許多話只能點到即止。
但是已經足夠了。
因為在G市要找這樣一群人或許可以有許多個人託付,但是在C市,只要找一個人就可以最快最好的解決了——周燕回。
盛承光有另一個好友言峻,言峻的母親出自周家,言峻的舅舅就是周燕回的親叔叔,所以盛承光的意思是立刻通知言峻,托他舅舅去給周燕回帶話找人。
可沈軒阻止了盛承光,他說:“言峻的舅舅是周家正房生的,周燕回是外頭的私生子,他們之間沒那麼親。還是我來托周時照吧,周時照和周燕回本人關係非常好。”
他們兩個梳理著人脈、商量著,馮一帆在一旁豎著耳朵聽著、干著急,謝嘉樹卻從接了徐承驍那個電話起就一直沉默著,坐在那兒微皺著眉,手裡摩挲著手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盛承光叫他:“嘉樹,過來商量一下。”
謝嘉樹抬起目光,默了一默後靜靜的說:“不用找周燕回。”
“什麼?!”另外三個異口同聲的問。
謝嘉樹沒有回答他們,直接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盛承光他們就聽他對電話那頭的不知道是誰說:“我沒有去找明珠姐,因為我現在一點兒也不想追究,我找你是因為:我只想知道馮一一現在人在哪裡,只要她平安,一切都好商量。”
電話那頭,顧陽那頭睡得迷迷糊糊的,本來還以為是陳安安的捉弄電話才接的,聽了這通話以後,他嘴角剛揚起的慵懶微笑消失無蹤:“把話說清楚。”
“梁以清。有人幫她綁架了馮一一。我現在要知道馮一一被帶去了哪裡,現在立刻。”
顧陽完全清醒了,一邊滾下床一邊說:“你別掛,稍等。”
從房間出去,快步走到隔壁房間,顧陽抬腿一腳踢開房間門,劈頭就對從床上跳起來的梁越說:“你綁了馮一一?”
梁越也睡呆了,半天反應過來,沖他弟“嘿嘿”一笑。
顧陽一聽這事兒就知道沒有別人!
真想衝上去給他兩腳,不過兄弟倆打架從小他就打不過丫的,而且現在也不是時候。
“地點。”他簡略的說。
梁越抓了抓亂糟糟頭髮,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扭著腰說:“放心吧,人好好的,我也是有腦子的……”
“地點!”顧陽低吼,“要不要叫姨媽親自來問你?!”
他們的姨媽就是顧明珠,傳說中相當於六個謝嘉雲力量的神奇女子。顧明珠和馮一一一樣也是盛承光女兒的乾媽,當年謝嘉樹和馮一一在C市陪小熊住了一年,和顧明珠一家來往頗多。
一說到姨媽梁越就徹底醒了,老實的說出了貨倉的地點。
顧陽正想再清楚的報一遍地址,電話已經掛斷了。
床上,梁越撓著頭小心翼翼的問弟弟:“出什麼事兒了?我沒把人怎麼樣啊,好吃好喝供著呢……這不是因為她把清清氣成那樣,我就開個小玩笑嘛!本來我也打算今天就送她回去的。”
顧陽一直不說話,梁越有點怵,嗓門越來越高:“怎麼了怎麼了啊!就許他們G市人欺負我們,還不許我還手了啊?”
顧陽說話了,他說:“你知道我不問候你祖宗十八代的唯一原因是什麼嗎?”
“什麼?”
“因為我們是一個媽生的。”雖然我從小到大都特別懷疑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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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間已經又是嶄新的一天開始了,朝陽從地平線上躍起,C市和G市都沐浴其中,暗夜迷霧在新鮮的陽光下逐漸散去。
C市那邊顧陽頭疼著他家沒大腦的大哥,G市這邊謝嘉樹從醫院安保中心衝出去,盛承光、沈軒、馮一帆都追在他後頭,可誰也跑不過他。
他現在這個狀態開車實在太危險,盛承光一邊追他一邊高聲叫車隊那邊的人按住他。
可謝嘉樹簡直是把來人摔出去的,他飛快的衝進駕駛室,車衝出醫院大門時停車杆來不及抬起,他直接把整根停車杆攔腰撞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