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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找到了陳易風暗中打聽這件事,所以剛才他來問我是不是同一個人。”盛承光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你給出那麼高的懸賞金額,勢必誰都想來攙和一把,這會讓消息混亂,對馮一一以後的安全也並不是一件好事。”
他剛才不贊成去黑市問熊貓血器官也是這個原因。小道消息來源本來就難以分辨,很大可能只是白白耽誤了找人的進度,而且謝嘉樹這麼幹的後遺症就很嚴重了:以後馮一一回來了,誰都知道謝大少願意為她花那麼一大筆錢,難保沒有人會心生歹念、鋌而走險。
盛承光以為他剛才點了一下謝嘉樹應該明白了,沒想到謝嘉樹變本加厲、自己找上了陳易風!
謝嘉樹這時候抬起頭,看著他和沈軒,神情鎮定的緩聲說:“我只要她立刻回來,越快越好。”
這就是他放棄了其他事情去接馮一帆的原因——現在只有馮一一至親的人才最能體會他的心情。
他只要馮一一這次平安歸來,至於以後……她的以後都由他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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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一一失蹤的第三個夜晚來臨,謝嘉樹那邊幾個大男人正準備迎接又一個不眠之夜,而G市的另一邊,鄭翩然在家中陪伴家小,突然他的一個貼身保鏢匆匆走進來,手裡捂著一個手機,壓低聲音報告說:“鄭先生,有個電話找您,您最好親自接一下。”
鄭翩然看他神情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他一邊拿過電話,一邊起身往樓上走去。
他冷冷的“餵?”了一聲。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豪邁慡朗:“您是鄭翩然鄭先生吧?”
“我是。”鄭翩然走上二樓,長長的走廊鋪著華麗的長毛地毯,他的腳步聲被吸收的很乾淨。
“您有一個妹妹,鄭翩翩小姐,對嗎?”
“沒錯。”鄭翩然走到走廊的盡頭、他家小女兒的遊戲室門口。
“哈哈!”那個豪邁慡朗的聲音笑的很開心,說:“這事兒呢是醬紫滴:您的妹妹、鄭翩翩小姐和我們交了個朋友,這幾天她在我們這裡待的非常愉快!但是現在她想回家了,我們呢,作為朋友可以保證安全的送她回去,就是這油費有點貴,您得給我們適當報銷一下~”
這是最近道上很流行的綁票台詞。
遊戲室的門虛掩著,裡頭大人小孩的歡笑聲輕快的溢出來。鄭翩然用手指將門輕輕推開一指寬的fèng,清楚的看到溫暖的屋子裡他的愛妻與長子正在聊天,而他親愛的妹妹鄭翩翩把他的寶貝女兒抱在膝頭,正在翻一本童話故事書。
鄭翩然沒有打擾他們,返身往回走,同時語氣輕快的對電話那頭說:“不用,你撕票吧。”
乾脆利落的掛斷了電話,他把手機拋回給迎上來的貼身保鏢,“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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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翩然接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的那會兒,謝嘉樹也接到了兩個電話,一個是陳易風那邊有消息遞了過來,說前兩天有人見過那個計程車司機,那輛車就是前兩天剛買的賊贓!
另一個電話是徐承驍打來的,驍爺的消息來源四通八達,說有人說綁架了鄭翩然的妹妹。
陳易風那裡還在繼續追查,幾個心焦的大男人便立刻一起涌去了鄭家。
謝嘉樹未免事態擴大危害到馮一一的安全,對外緊緊瞞著他這兩天的行蹤,連他姐都不知道他丟了心肝寶貝,鄭翩然這裡也還沒有得到消息。這會兒鄭翩然得知盛承光向他借人手找的就是謝嘉樹的小情兒,他怒了。
鄭翩然眯著眼睛怒意冰冷的盯著謝嘉樹,謝嘉樹卻一副懶得理他的樣子。這兩個盤踞著對角線上的兩個沙發,盛承光站在中間說:“人命關天的事兒,別的都先放一放。翩然,到底怎麼回事兒?翩翩也被綁架了?”
鄭翩然已經叫人去追查剛才那通電話了,嘴裡卻聲冷如冰的說:“誰的人誰自己看好,我的妹妹有我護著,不用你們操心。”
謝嘉樹垂了垂眼睛,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然後從沙發里站了起來。盛承光丟給沈軒一個眼色,兩人左右包抄的走過去,隨時準備把暴起的謝嘉樹按住。
砰!一聲巨響,鄭家客廳里那張漂亮的歐式茶几被踹的飛速移動,攔腰撞在沙發腿上轉了個彎,然後撞到台階、撞斷了一條腿才停了下來,歪在那裡。
事發突然,盛承光和沈軒都高度防範著謝嘉樹,誰也沒想到一直沉默著的馮一帆會跳出來搶了謝嘉樹的活……
鄭翩然抬起目光看向少年,正回憶著上一次有人在他面前這麼撒野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了呢?鄭翩翩驚訝的聲音這時遠遠的響了起來:“大哥!你們怎麼了呀?”
客廳里或站或坐的男人都看了過去,穿著淡綠色連衣裙的鄭翩翩從樓梯上走下來,漂亮的女孩子像是一整個鮮活春天的化身。
漂亮的春天走了下來,其他人都是她見過的,只有剛才冷著臉抬起大長腿踹翻了茶几的英俊男孩子是陌生面孔,鄭翩翩好奇又難掩欣賞的走到了馮一帆面前。
☆、第36章
鄭翩然能留在家裡看護妻小的保鏢都不是吃素的,馮一帆這麼大動靜,瞬間幾個大個子都沖了上來,三下兩下就把馮一帆按的牢牢的,沈軒連忙過去拉架,卻被客氣又蠻橫的擋住了。
還是鄭翩翩救了馮一帆,叫她家的大個子們鬆開他。
她饒有興趣的問英俊少年:“你姐姐被綁架了呀?你姐姐就是謝嘉樹女朋友哦?你親姐啊?哇……那一定也長特別漂亮!”
大個子們下手重,馮一帆這會兒手臂疼的鑽心,又心亂如麻,簡直煩死了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鄭翩翩,朝她大吼:“你他媽煩不煩!滾開!”
鄭翩然自己被冒犯時倒還好,妹妹被吼了,他眉頭一皺,手指微動,大個子們立刻又凶神惡煞的朝馮一帆靠近,鄭翩翩急了,張著手臂在那兒一疊聲的說:“你們想幹什麼!別老是動粗好不好?你們又不是打手!”
不是……嗎?
大個子們面面相覷。
客廳里場面亂成一團,盛承光又不是三頭六臂,管得了這個顧不上那個,頓時頭疼不已。其實以鄭翩然的身份地位,想打他和他家人主意的不知凡幾,他又不知道馮一一被綁架了,接到莫名其妙的綁匪電話,當然不會理會。
況且他們來鄭家是登門拜訪找線索的,現在把人家家裡搞這麼亂,的確失禮。
盛承光神情正經的對好友說:“翩然,今晚的事是我們得罪了,可是一帆他姐姐被人綁架了,他心裡著急,你就別跟年輕人計較了。馮一一是我老婆最好的朋友、我女兒的乾媽,你看在我們這麼多年交情的份上,先救人要緊。”
盛承光這樣鄭重其事的提出“這麼多年交情”,鄭翩然對他翻了個白眼。
先前鄭翩然派去追查那個電話的保鏢這時急步進來,在鄭翩然耳邊輕聲的報告說:“那個電話號碼沒有登記,恐怕追查起來很困難……”
保鏢的聲音壓得很低,盛承光站得離鄭翩然近都沒聽得太清楚,那邊角落裡謝嘉樹卻發出了一聲輕笑。
一聲輕笑,一直垂著眼睛、看似無動於衷的謝嘉樹抬起了目光。
他倒是沒有像盛承光和沈軒擔心的那樣,掀桌子發飆或者上躥下跳,相反他的語氣平靜極了:“鄭翩然,你聽好:就算我們謝家非要選擇聯姻,也絕對不會是你們鄭家。我,絕對不會娶你的妹妹。”
鄭翩然的神色瞬間冷了下來,連鄭翩翩都聽得愣住了,所有人都看著謝嘉樹。
鄭家大廳里燈壁輝煌,謝嘉樹的神情卻像一個人站在懸崖峭壁上。
他說:“如果馮一一這次出了什麼事,你鄭翩然就算再手眼通天,我硬碰硬也要讓你陪她流血流淚。”
盛承光厲聲喝止:“嘉樹!閉嘴!”
謝嘉樹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對馮一帆抬了抬下巴,“一帆,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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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翩然絕對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物,況且這事兒他事先不知情、事後立刻著人調查,已經算幫忙的了,謝嘉樹盛怒之下甩了那麼他一臉狠話,鄭翩然什麼時候被這麼對待過?氣的臉色鐵青!
盛承光和沈軒從鄭家出來,上了車以後兩個人都累的癱在那裡。
沈軒揉著眉心苦笑說:“謝嘉樹現在可真是……”
盛承光想著自己家中懷孕的妻子,搖頭嘆氣說:“也不能全怪他。”
兩個人累的都不再說話。
這三天兩夜熬得人簡直心力交瘁,因為怕耽誤了最佳救援時間,誰都沒有去睡過覺,但是盛承光和沈軒都會抽空靠在哪裡眯一會兒——畢竟再著急,人的身體是有承受極限的。
可謝嘉樹好像沒有這個極限似的,快八十個小時了,沒見他打過一個盹,而且越是時間長他看起來越是冷靜。
冷靜的……可怕。
車平穩的行駛著,車內昏昏暗暗的,兩個男人都閉著眼睛看起來睡著了,過了一會兒,盛承光忽然聽到好友聲音低低的叫了一聲他名字。
“嗯?”盛承光閉著眼睛,簡短的答應。
“我之前怎麼都想不通,現在我明白馮一一為什麼那麼執迷不悔了。”
盛承光沒有睜開眼睛,只聽沈軒聲音越來越低:“我把她當做未來人生的一種可能,謝嘉樹……他把馮一一當做整個未來。”
昏暗的車裡好久都是安靜的沉默。沈軒靠在座椅里,看著窗外迅速倒退的景色,他的身體很疲憊,心裡很苦澀。
良久,盛承光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沈軒沒有回頭,苦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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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嘉樹帶著馮一帆走出鄭家,依舊上車回醫院去,那裡的安保中心現在是他們臨時的聚集點。
路上謝嘉樹給馮一一公司的老總打了個電話,言辭很客氣的幫馮一一請了一個長假。
馮一帆在一邊聽著,電話掛了以後他問謝嘉樹:“幹嘛幫我姐請假?”
謝嘉樹看著車窗外掠過的樹,語氣尋常的說:“無故曠工是要被開除的,等她回來了她肯定要繼續上班,做生不如做熟嘛,她挺喜歡現在這公司的。”
馮一帆聽著聽著眼睛都紅了,剛才在鄭家不顧一切的男孩子,眼下紅著眼睛、咬著牙根忍著眼淚,脖子梗的直直的。
過了會兒,謝嘉樹目光從窗外收回,見馮一帆這幅樣子,嘆了口氣,對他說:“別擔心,就算她回不來了,我會替她照顧你,還有你們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