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葉燁抹了一把頭上的細汗，衝著廚房喊了一聲：“媽，我讓三叔留下來吃飯他不留，已經回去了，他說他那裡有汽車打氣筒，明天早晨給送過來。”後半句是對梁寒說的。
第9章 插pter09
葉燁抹了一把頭上的細汗，衝著廚房喊了一聲：“媽，我讓三叔留下來吃飯他不留，已經回去了，他說他那裡有汽車打氣筒，明天早晨給送過來。”後半句是對梁寒說的。
“謝謝。”很客氣的兩個字，但是還是依舊的淡漠。
“啊哈，偶像客氣了，為了你去死我都願意，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麼。”
梁寒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他似乎有一點生氣：“請收回你剛剛那句話，我不希望因為我而讓別人妄談生死。”
“呃……呃？”
“很感謝你今天的收留，但是，你是你，我是我，沒有誰能為了誰去死。”葉燁又想起了他之前書中的一句話：繁華喧囂的夏天，生命奪目而光彩，我望著沉睡的遠山，感慨生命的無限短暫。
葉燁只好說：“是。”生命何其短暫，誰也不可能為誰去死。
可是，他的確是為他而死的啊。如果不是去撿那本《最世紀》他也不可能被迎面而來的卡車撞死，也不會重生到現在，和他相見。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把推手，推著他，走向他的身邊。
這時候，葉媽媽已經端著飯菜出來了，一樣一樣擺上了餐桌。雖然並不豐盛，只有三菜一湯，但是色澤很好，香氣也瀰漫了整個小院，這就是傳說中家的味道。
梁寒夾了一塊蔥燒排骨，葉燁十分期待的望著梁寒的動作，他嘗了一口後說道：“嗯，味道不錯。”
葉燁笑了起來：“我就說嘛，我媽媽的廚藝很棒的。”梁少挑食是人盡皆知的，他竟然喜歡媽媽做的菜，還不錯，真的還不錯。
葉媽媽微笑著望著梁寒，很是和藹的問了一句：“孩子，你父母是做什麼的？”很是閒話家常的一句話。
梁寒從來不想把自己的身家亮出來，一是不想讓別人認為他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少爺，一是覺得這樣也沒什麼意思。於是他便答道：“做點小生意，不足掛齒的。”
葉燁差點嗆到，梁行集團，這麼大的房地產開發商，竟然說成是小生意。梁少，果然不同凡響。
“媽媽叫什麼名字啊？”葉媽媽夾了一塊排骨放開葉燁的碗裡，又夾到一塊放到梁寒的碗裡。葉燁說笑道：“媽，你在查戶口呢吧？”
葉媽媽笑了笑：“沒有，我只是覺得他和我年輕時的一個朋友有點像罷了，問問看到底是不是。”
“我媽媽叫寧馨雅，阿姨認識嗎？”
夾起的排骨掉到湯碗裡，湯濺了出來，濺到她的手背上。剛盛出來的湯還有些燙，葉媽媽低呼了一聲。
葉燁立即拿起餐巾紙幫媽媽擦拭：“媽，你沒事吧？怎麼這麼不小心？”
葉媽媽接過紙巾自己擦了擦，安慰道：“沒事沒事，你看我，做事毛手毛腳。”
“阿姨認識我的母親嗎？”
葉媽媽立即搖頭：“怎麼會，怎麼會呢，不認識，我說怎麼會這麼巧，只是有點像而已。”三個人繼續吃飯，只是，葉媽媽的神情似乎有點不太對。葉燁只當是她身體又不舒服，也沒有放在心上。
寧馨雅，這個名字在她的腦子裡徘徊。十二年了，還能聽到這個名字，你們過得好吧！你們的孩子已經這麼大了。他竟然比小燁都大幾歲，呵呵，看來，你們應該之前就已經在一起了吧！
“你的父母，還好吧？”雖然表面上假裝鎮定，葉媽媽依舊有些難掩的激動。
梁寒低頭：“他們，離婚了，去年的事。”
葉媽媽再一次愣住，離婚？怎麼會離婚呢？我的離開是為了什麼？為什麼要離婚？葉媽媽放下碗筷：“你們吃著，我去廚房收拾一下。”
梁寒，十五歲父母離異，其實也是出自一個不幸的家庭。好在父母都有不小的身價，可以讓他十分安逸的生活。更何況，他這樣一個天才，即使靠自己寫書也不至於餓肚子。只可惜，他的作品卻從來不與盈利掛勾。
梁寒的宣言，只做自己，不為任何利益。有人說，那是因為他家裡有錢，根本不需要任何利益。也有人說，梁寒身上有一種品質，這種品質只有具有一定品德的人才有。
葉燁則覺得，只要是偶像，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對的，典型的偶像效應。
“你跟葉媽媽長得很像。”
“呃，是嗎？嘿嘿。”葉燁傻呵呵的笑了笑，抬頭給梁寒一個花痴笑，預見的收到一個鄙夷的眼神。討厭別人對他諂媚，葉燁知道，可即使諂媚又怎樣，他早晚是要走的，能媚一天是一天。破罐子破摔，當著他的面摔比他走了以後再摔要有意義得多。
花痴了半天后對梁寒說道：“你是不是整容了啊？怎麼可能有人長這麼好看？”
這次梁寒倒是沒生氣：“如果你見過我媽媽，就不會覺得我整容了。”
“你媽媽一定非常漂亮。”
“漂亮又怎樣，她的心永遠不知道停在哪裡。”
葉燁笑了，這笑里倒是沒有了花痴的成份：“那你的性格肯定也跟你媽媽很像，永遠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呢。”梁寒最大的願望就是做自己，可是自己的心究竟在哪裡，卻成為一直困擾他的問題。可以很灑脫的看待人生，可以很清楚的看出任何人的欲望，卻唯獨對自己的心一無所知。一個矛盾的天才。
葉燁的房間很整齊，當然，這完全歸功於媽媽。從小母親的無微不至，讓他在失去媽媽後有一段時間無法適從。但是人生總是磨礪出來的，總會由無法適從到適從，雖然這個過度的時間很痛苦。
吃完飯，葉燁和梁寒坐在遍撒月光的院子裡剩涼，雖然已入初秋，但是秋老虎依舊有些肆虐。入夜後才偷得半絲涼慡，這麼好得時光怎麼可以輕易的放棄呢。
本來葉燁打算今天寫完《異界大陸》的前幾章，可是當著梁寒的面，他怎麼好意思將自己拙劣的手筆拿出來。於是，全心全意陪著偶像乘涼。
這個夜晚，成為葉燁這一生最難忘的，也是最美好的一個夜晚。交談很溫暖，沒有後來兩人的一些不愉快。回憶里只有斑駁的樹影，與偷得浮生半日閒的宜慡。
“你家是做生意的，為什麼會想起來寫書呢？”
“其實我媽媽以前是專欄作家，可能是受她影響。”
“寧老師？她可是時尚雜誌的主編啊！很了不起的一個人呢。”
“你知道她？”
“關於你的一切，我都會仔細去了解啊！呵呵……”
“葉媽媽喜歡薔薇花？”
“嗯，我記事的時候她就種了一院子，夏天的時候就開滿了，我覺得還蠻好看的，和媽媽一樣漂亮。”
“在我小時候住的老院子裡也有滿院子的薔薇，據說是我爸爸的第一任太太種下的，後來據說她死了，爸爸偶爾會回那個老院子住一段時間。可能對這段舊情很難忘。”
“原來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哈哈，那個老院子一定很漂亮，我想我媽媽一定喜歡。”
“我覺得葉媽媽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剛剛媽媽還說你有點熟悉呢，像她年輕時的一個朋友，可能你們有緣吧！佛說，有緣的人第一次見面都會覺得很面熟。”
“你信佛嗎？”
“我看過一些佛經，不過大多數都看不懂。”
“很難想像一個十三歲的男孩子會看佛經。”
“更難想像一個十三歲的男孩子會寫出這麼多驚世駭俗的言論和優美富有內涵的詩句，看佛經只是為了消磨時間，無聊的時候會看一點。”葉燁等楚贏的時候，會一邊看佛經一邊給他煮東西。東西煮完了，手裡的佛經隨手一丟，敲門場也會在這個時候響起。曾經，這是一段美好的回憶。也是現在他一直在逃避的回憶。
談話一直到深夜十二點，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和偶像聊得這麼投機。而葉媽媽，卻在唉聲嘆氣中度過了一整晚，幾乎徹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卻早早的起來幫兩個人準備了早餐。
葉燁的三叔一早來過，並幫梁寒把汽車輪胎的氣充好，葉燁媽媽摘了葡萄給他表示感謝。三叔依舊像從前一樣樸實，但是他接受了那一筐葡萄。
葉媽媽沒睡好，葉燁也不見得睡得踏實。一晚上，胸腔鼻腔里滿是檸檬糙的味道，還有一個線條美好的熟睡側臉在他旁邊。同一條毛毯下，是兩個少年還尚未成熟的年輕軀體。
幾次睜眼，都是為了能再多看他一眼。生怕這是做夢，一覺醒來，自己就躺在冰冷的車輪下，又是楚贏決絕的背影，那那妖嬈少年鄙夷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