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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楊還要再說,門外傳來許母的聲音:“許楊!藥送了就趕緊出來!”

    許楊應了一聲,“那我先出去了,姐,你好好休息,明天去診所包紮傷口。”

    許棠坐回床上,嘆了口氣。

    她怕鼻子不小心磕碰到,晚上睡覺只能平躺不敢翻身,睡得不安穩,半夜醒了幾次,早上起來背疼得要命。

    許母正在廚房做早餐,許棠去洗手間洗漱,趴著洗臉池乾嘔了半晌。抬頭一看,蒼白的臉上盯著一個腫得老高的鼻子,模樣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許棠嘆了口氣,擦了把臉出去。許母往桌上端菜,看她一眼,淡淡說了一聲,“起來了。”

    “嗯。”許棠跟進廚房,幫忙端盤子。

    不一會兒,許楊也起床了。

    一家人圍坐在桌邊,沉默吃著早飯,氣氛格外詭異。

    許棠胃口不佳,喝了碗稀飯就飽了,將碗筷放進廚房,剛走回臥室,忽聽見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

    許母抱怨道:“誰這麼早就來拜年,家裡都還沒收拾。”擱了碗筷,起身將門打開,頓時一怔。  

    門外站著周險和藥店的李老闆,兩人都穿著一身正裝,手裡提著菸酒茶糖等名產品。

    許母尚未反應過來,李老闆上前一步拱手笑道:“許夫人,先給你拜個年!”

    渡河鎮統共不過巴掌大小,所有商鋪去上一兩回,基本也就熟了。李老闆那家藥店在渡河鎮上算是歷史悠久,許母以前也在他藥店裡買過藥,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此刻李老闆雖是和周險一起上門,她也不好不假以辭色。

    “那……進來坐吧。”將兩人迎進門,又吩咐許楊看茶,轉頭一看,許棠正伸長腦袋瞪大眼睛盯著周險,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低喝道:“趕緊回屋裡去!”

    許棠脖子一縮,不知周險葫蘆里賣什麼藥,將門輕輕合上,卻是留了一道fèng,仔細聽著客廳的動靜。

    李老闆坐下,喝了口茶,先說了些大吉大利的話,說得許母回應也不是,不回應也不是。而周險全程正襟危坐,神情肅穆,全無半點吊兒郎當之態。

    許母挑不出錯,喉嚨里像憋了口氣,上不去,下不來。

    過場話說完之後,李老闆將茶杯擱下,低低地嘆了聲氣,伸手輕拍了一下周險肩膀,“許夫人,周險,您應該認識吧?”  

    許母輕哼一聲。

    “關於她母親的那些事兒,您應該也聽說過。孤零零一個弱女子,被有錢老闆騙了,孤兒寡母獨門獨戶,也沒親人在身旁照拂,有些宵小之徒想占點便宜,沒得逞,轉頭滿嘴開火車……您在車站工作,閱人無數,想來這樣的情況,也見得不少。況且您跟她娘倆兒住的近,平日或多或少總有些往來,恐怕您應該比旁人清楚,過世的周夫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幾句話就將許母架了起來,人都死了,況且又當著周險的面,她總不好說一句不是。

    李老闆笑了笑,接著說道:“這世道,笑貧不笑娼。周夫人病弱家貧,免不了受人欺辱。周險雖則行事有錯,卻也情有可原,哪個血性男兒看見別人欺負到自己母親頭上了,還無動於衷?這孩子是走了彎路,也幹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但根子上還是好的,俗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以前幹過的那些勾當,他現在分毫不沾,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他既然已走回正道上,總不能再將他一棍子打死,您說是不是?”

    許母半晌沒吭聲。

    許棠在門後,聽得眼中酸澀,眼淚亟亟欲落。周險這樣驕傲的人,那裡能容忍別人這樣一句一句將他傷口揭起來昭告天下……可為了她,他全都忍了。  

    “周險如今家裡也沒別的親人了,他是我接的生,我也能稱得上是他半個長輩,所以今天就擅代高堂之職,上門來向您提親。”

    此話一出,許母頓時一愣,一旁默不作聲的許楊同樣口瞪目呆,心裡暗嘆,周險倒真是條漢子。

    許棠自然也是震驚不已,想到昨晚周險同她說的話,雙眼頓時模糊。

    “鎮上的規矩,男方最少要出十萬彩禮。但我與周險都以為,十萬彩禮恐怕委屈了令愛,所以……”他從口袋裡掏出厚厚一疊證件,推到許母跟前,“這是周險所有存款,以及在鎮上、鹿山縣和枝川市裡的房產和汽車。公司的股份交割要費些時日,但也會盡數轉入令愛名下。”

    許母朝著存摺上的數字看了一眼,頓覺心驚肉跳,“那……那他自己還剩什麼?”

    “等辦完手續,所有東西都歸令愛所有,他自己什麼都不留。”

    許母是升斗小民,何曾見過這樣多的財產堆在自己跟前的場景。但她並非眼皮子淺薄之人,在意的自然不是錢財如何,而是周險竟能願意捨出自己所有身家。  

    許母垂眼沉思。

    一時間,所有人都沒出聲。許棠在門後不由屏住呼吸,只覺心臟都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許久,許母掀了掀眼皮,將證件又推回李老闆面前,看向周險,“謝謝你這麼喜歡許棠,但我覺得你倆不合適。”

    一直默然不語的周險此刻總算開口,“阿姨,您不滿意我哪點,我盡可以改正。”態度恭謹,語氣不亢不卑。

    許母搖頭,“你不用改正什麼……反正,反正你倆就是不合適!”說罷別過身去。

    李老闆與周險交換一個眼神,兩人站起身,李老闆說:“您再仔細考慮看看吧,令愛和周險真是兩情相悅。俗話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親。”

    許母沒有起身,無聲嘆了口氣,“許楊,送送客人。”

    許楊“哦”了一聲,趕緊從凳子上站起來。

    許母手撐著額頭,不住地嘆氣。

    半晌,許楊從外面回來,將門掩上。許母抬眼,瞅見那一堆證件還擺在茶几上,“他們東西忘拿了,你趕緊送去。”  

    許楊站著不動,“媽,要送你自己送。毀人姻緣的事,我可不干。”

    許母瞪他,“反了你了!”

    許楊卻是嘻嘻一笑,轉身回房間了。

    客廳里只剩下許母一人,她往茶几上又瞟了幾眼,終於忍不住,一本一本翻開來,仔仔細細看完了。

    數額之大,讓她不由咋舌驚嘆。心裡不禁起了個念頭,許棠真要嫁給他,這輩子就衣食無憂了。

    50、鹿山(13) …

    許母自己的這點心思自然不會告訴許棠,她現在最主要的顧慮在於,一怕別人說閒話,二怕自己閨女這性子壓不住周險,跟著他今後會受委屈。

    她表面上仍是不動聲色,帶著兩姐弟該拜年的拜年,該走親戚的走親戚,忙到初八,一切消停下來,打算與許棠好好談一談這事兒——許棠倒也沉得住氣,這些天沒提一句和周險有關的任何。

    麵包車停在一家超市門口,三人從麵包車上下來,許母帶著姐弟兩人進去買了晚飯要吃的小菜,出來時,發現門前不知何時停了輛大奔。

    

    車窗降下來,副駕駛上竟是坐著渡河鎮鎮長。

    許母這人最怕跟當官的打交道,拉著許棠就要走,誰知鎮長開口笑道:“許夫人,來買菜啊。”

    許母嚇得手一抖。

    鎮長便似沒覺察一般,笑看了許棠一眼,“聽說您家要辦喜事兒了,到時候喜帖可別忘了發我一份。”

    許母勉強笑了笑,“您是聽誰說的?”

    “還能有誰,您家女婿周險唄!要我說,真是後生可畏。渡河鎮正在招商引資,您知道吧?周險正在接洽,這要真能談妥,可是造福渡河鎮的大事兒。”

    許母聽得一愣一愣的,她自然不知道什麼招商引資,但唯有一點還是十分清楚的,就是鎮長現在跟周險是合作關係,聽語氣對他還頗為激賞。

    許母笑了笑,“那……那挺好的。”

    鎮上擺了擺手,“那行,就不耽誤您時間了。”

    許母莫名其妙,怎麼短短几天時間,周險就成了鎮長的座上賓。許棠也心有疑惑,朝著駕駛座上看了一眼,頓時一愣——扶著方向盤那人笑容狡黠,除了方舉還能有誰?  

    她便又看了看這車,的的確確就是方舉日常開的那輛奔馳。

    許棠仔細一想,便也明白過來了。敢情是周險專門請了鎮長過來,就許母這心病對症下藥——她怕人說許棠閒話,周險就讓人再不敢說一句閒話。

    回去路上,許母仍在嘀咕這事兒,“許棠,我問你,周險真有這麼大本事?”

    “您不信?”許棠看她一眼,“他在枝川開酒店,過來剪彩的人可比鎮長派頭大多了。”

    許母目光轉向許楊,許楊也趕緊點了點頭,“媽,險哥這幾年生意做得大,渡河鎮果蔬收購幾乎被他一人壟斷了。去年貓子山不是挖出了石膏嗎,我聽說今年就要在鎮上建石膏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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