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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還是假的?”
周險目光移到她肚子上,盯了半晌,再開口時,聲音帶了幾分顫抖,“你怎麼不告訴我。”
“我準備找個時機告訴你的。”
周險低哼一聲,“這還要找時機?是不是打算找個良成吉日,沐浴焚香,三叩九拜之後再跟我說?”
許棠被他這幾句文縐縐的話逗笑了,“現在知道,不覺得驚喜嗎?”
“驚喜,驚得很。”周險低頭看她一眼,“你站起來,別跪了。”
許棠搖頭,“我媽氣沒消呢。”
“那你蹲著,等你媽進來再跪。”
許棠瞪他,“這是作弊。”
“地上硬,你跪我衣服上。”說著就要脫掉外套。
許棠急忙阻止他,“我媽進來看見,肯定又要氣得打你一頓……真沒事,跪一跪又死不了人。”
周險總算作罷,“那好吧。”
“我昨天看見方舉了,他什麼時候來的鎮上?”
“前幾天,過來談開石膏廠的事。”
許棠驚訝,“所以鎮長說的話都是真的?你們真要投資?”
周險瞥她一眼,“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
“呸,你要是匹諾曹,鼻子早將地球大氣層都戳破了。”
“……皮諾曹是誰?”
“……”
過了一會兒,許棠又問,“縣裡情況怎麼樣了?驍哥,還有唐姐……”
周險靜了數秒,“驍哥是絕症,最多還能活三年,薇薇和唐虹都在陪著他。”
許棠沒想到竟是這樣的情況,一時沉默,半晌才又開口,“那陳一鳴呢?”
周險挑眉,“許海棠,我發現你膽子越來越肥了,都這時候了,竟然還關心陳一鳴。”
“你不是說不吃他醋嗎?”
“……你現在是孕婦,我不跟你一般計較。”
許棠莞爾。
過了片刻,周險還是回答,“鄭叔這案子估計得審上大半年,現在上頭風聲緊,縣裡一把手又亟需立功,陳守河、陳一鳴,以及陳一鳴的老丈人到底會不會被牽出來,還不一定。總之,今後恐怕得夾起尾巴做人了。”
許棠垂眸,“善惡終有報。”
周險伸手在她腦袋上揉了一把,“歇一會兒,省著點力氣,還不知道得跪多久呢。”
半小時,沒人來喊他們。
一小時,仍然沒有人來喊他們。
隔壁蔣禾花家似乎在做辣椒炒肉,嗆鼻的香味順著沒有關嚴實的窗戶一陣一陣飄進來。許棠沒吃早飯,餓得肚子咕咕直叫。
周險伸出手臂,“要不先啃一口?”
許棠嫌棄推開,“我爸看著呢,嚴肅點。”
“許海棠,你媽跟你弟是不是出門去了,怎麼外面一點動靜也沒有?要不你偷偷站起來吧,反正沒人看見。”
“我爸看著呢!”
“你爸不會怪你的。”
許棠瞪他,“你又知道了?”
四周靜悄悄的,從窗戶fèng里漏進來一縷日光,金色塵埃緩緩漂浮。
不知過了多久,門猛地被推開,許楊站在門口,笑出兩排白牙,“姐,姐夫,趕緊起來,去蔣禾花家吃中飯!”
--------------------------------------------------------------------------------作者有話要說:……個人覺得正文在這裡就可以完結了,不太拿得准,你們做決定吧。要是覺得意猶未盡,我就再碼一章。
正文完了之後,會補完方舉的番外,然後再寫一個險哥和海棠甜蜜婚後生活的番外。
第51章 番外·方舉(01)
方舉再次見到蔣禾花,是在周險和許棠的婚禮上。
她穿著條粉紅色的長裙,站在許棠身側,儼然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周圍吵吵嚷嚷,方舉跟在周險身旁,給把門的蔣禾花塞紅包。門開了一線,蔣禾花捏了捏他遞進來的紅包,揚了揚下巴,“就這麼點,也想把我們許棠姐接走?”
方舉笑,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封紅包遞進去,“夠不夠?”
蔣禾花不說話。
方舉繼續掏,掏一封看一看蔣禾花的臉色,掏到最後,他口袋空了,笑嘻嘻說:“還是不夠?要不我再給你打個欠條?”
蔣禾花看著手裡厚厚一紮紅包,實在不好意思繼續為難,“呸”了一聲,低聲說:“你搶的我三百塊錢還沒還呢。”
婚宴結束之後,長輩親戚各自散了,方舉開了個大包廂,年輕人續攤接著玩。許棠懷孕不能勞累,便說要先回去休息。蔣禾花本打算跟著許棠一起回去,但被人拉住了,只好留下來。周險陪許棠回去,臨走前許棠特意叮囑方舉要照顧好蔣禾花。
新郎新娘走了以後,大家越發肆無忌憚,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玩骰子的玩骰子。方舉都招呼好之後,見蔣禾花正坐在一個角落裡低頭劃拉著手機。
他揚了揚嘴角,走過去抽出張凳子在她身旁坐下,低頭看她:“怎麼不跟他們玩?”
蔣禾花掀了掀眼皮,“不好玩。”
方舉笑了笑,“這都不好玩,那你平時玩些什麼?”
蔣禾花仍是沒抬頭看他,繼續劃拉著手機屏幕,“你管不著。”
方舉有些訕訕,坐了片刻,也就起身到別處去了。
一時包廂里燈光亂晃,音樂轟鳴,笑聲罵聲混作一團,嘈雜的聲響一陣陣衝擊著耳膜。
有個男的喝得嗨了,握著麥克風跳到熒幕前面唱歌,扯開嗓子唱著“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女聲部分他掐著嗓子試了試,假聲也唱不上去,便高聲問:“來來,誰跟我合唱?”
大家各玩各的,沒人理他,他環視一周,看見了坐在一旁的蔣禾花,立即搖搖晃晃上前將蔣禾花一把攙住,笑嘻嘻說:“妹兒,來陪我唱首歌。”
蔣禾花嚇了一跳,伸手去掰男人箍在她手臂上的大掌,“你幹什麼!”
“來嘛,陪我唱首歌,我請你喝酒!”男人不由分手拉著她往前走。蔣禾花一路掙扎,“你放開我!”
男人將另一隻麥克風塞進蔣禾花手裡,伸手將她腰一攬,“來來來,唱兩句,讓哥哥我聽聽好不好聽!”
蔣禾花使勁去掰圈在腰上的手,然而那人孔武有力,蔣禾花的掙扎簡直如同蚍蜉撼樹。男人看她急得臉都紅了,哈哈大笑,手臂收得更緊,“妹兒,你有沒有男朋友?”
話音剛落,眼角餘光便看見一個啤酒瓶子正朝著這邊飛過來,男人嚇了一跳,立即往旁邊一躲。啤酒瓶子在腳邊炸開,酒水和碎片瞬間濺了一地。
男人正要破口大罵,抬頭看見扔瓶子的人了,立即噤了聲,喏喏道:“方總。”
方舉沉著臉,皮鞋踏著一地的玻璃碴子過來了,目光朝著男人手臂掃了一眼,“還不放開!她是嫂子的妹妹,是你能碰的?灌了兩口馬尿就不知道是誰了!”
男人立即鬆了手,哈腰連聲向蔣禾花道歉。
蔣禾花緊抿著嘴,蹙眉看了男人一眼,將自己的提包拎過來,轉身朝包廂外走去。
方舉趕緊跟上前去,“你回去?”
蔣禾花沒說話,加快了腳步。
方舉上前兩步將她手臂一抓,“問你話呢,是不是回去?我送你?”
蔣禾花這才轉過頭來,在方舉身上掃了一眼,“不用。”
“我送送你吧,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回去也不安全。”
蔣禾花將他手一把甩開,眉心蹙攏,幾分嫌惡,大步朝外走,“我不要你送。”
方舉愣了一下,目光微微一沉,收回手□□衣袋,跟上前去。
蔣禾花走到了樓下,方舉仍是沒有折返,她不由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方舉:“你跟著我幹什麼!”
方舉笑了一聲,“我答應了嫂子要好好照顧你。”
“我不用你照顧!”蔣禾花仍是神情厭棄,腳步匆匆往前走,也不再管身後是不是還跟著一個人。
兩道影子被昏黃的路燈光拉得很長,路過沉寂的街道和渡河橋。橋上早已沒人擺攤,橋下流水卻始終潺潺。
兩人沉默地走了一路,終於到了蔣禾花家門口。方舉停了腳步,在黑暗中笑了一聲,“當年搶你錢也是逼不得已,這事兒我跟你道歉。”
蔣禾花本在拿鑰匙開門,聽見方舉說的話了,動作稍稍頓了頓。
“跟著我和險哥的,都是些粗人,剛剛的事你別介意。”方舉笑了一聲,擺了擺手,“好了,你早點休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