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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楊打量著她的神情,“我們下午就回渡河鎮吧。”
許棠怔了怔,最終輕輕點了點頭。
中午幫蔣舅舅招待完客人,姐弟兩人吃過飯之後,收拾東西準備回渡河鎮。
許棠意興闌珊地坐在涼棚底下,耷拉著肩膀,望著被日光炙烤的白花花的馬路,腦中也一片白霧茫茫。
許楊拿了瓶冰水過來,貼上她的臉頰。許棠往旁邊躲了一下,伸手接過,低聲說了句“謝謝”,擰開來往嘴裡灌了一大口。
等了半個多小時,蔣舅舅幫忙聯繫的車來了,許楊連忙將兩人東西提起來,“走吧。”
許棠捏著喝了一半的礦泉水起身跟過去,走到半路,忽感覺兜里的手機歡快地震動起來。
她愣了一下,伸手掏出來,看見屏幕上跳閃的名字,心臟又一時高高懸起。
許棠緩緩按下接聽,周險低沉的聲音流水似地趟過來,“許海棠,過來陪我。”
“我要回渡河鎮了。”
“我腿都斷了,你不來看看我?”周險聲音帶著些許笑意。
“姐!上車了!”許楊鑽進車裡,回過身來喊她。
周險懶洋洋的聲音繼續在耳邊響起,“我派人過來接你,二十分鐘就到。”
“我不……”
“我等你。”
“姐!”許楊催促。
許棠咬了咬唇,抬頭看著許楊,“我不回去了。”
第13章 渡河(13)
鹿山縣背山靠水,轄十一鎮十四鄉,山路蜿蜒,地勢複雜。縣城中心倚山而建,面朝江水,由來是游江旅客落腳之處。
小皮卡七拐八拐,拐得許棠不辨方向,最終停在一個隱蔽的校門前,開車的人也和周險一般年紀,穿著件灰色的短袖,理一個很短的寸頭,笑起來三分憨厚,和方舉周險全然不似一路人:“嫂子,險哥在三樓。”
許棠背好自己的小包下車,剛抬手準備敲門,門忽然打開了。方舉站在門口,一開門望見許棠了也是一怔,旋即笑道:“嫂子,你終於來了,醫生讓險哥臥床休息,他閒得淡出個鳥來,正到處沖人發脾氣呢。”
許棠見方舉鼻青臉腫,手臂吊在脖子上,讓紗布裹得嚴嚴實實,心即刻一緊,“你傷得嚴不嚴重?周險怎麼樣?”
方舉頭一揚,不無得意,“我還能下地走路,”他指了指自己的腿,“險哥這裡,折了。”
許棠踩著狹窄的樓梯飛快上樓,到了三樓抬手輕輕敲了敲門。
“敲個蛋,趕緊進來!”
許棠一愣,伸手推開房門。房內周險正躺在床上抽菸,看見許棠出現在門口,也是一愣,隨即勾唇一笑,“原來是你。”
許棠走進去,“還能是誰?”
周險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床沿,“過來坐。”
許棠依言走過去坐下,仔細打量著周險。他裸著上身,腹部纏了一圈繃帶,左腿打著石膏,手臂和臉上均有擦傷,眉骨處更是有一道暗紅的血痕。許棠不忍再看,別過目光,“多久才能好?”
“傷筋動骨一百天,著什麼急,”周險將煙掐滅在菸灰缸里,側頭笑看她,“許海棠,你是不是心疼了。”
許棠提心弔膽了一宿一天,見了面周險仍是吊兒郎當,心裡沒來由一陣冒火,“心疼個屁,你被人打死了才好。”
周險第一次聽許棠說粗話,又覺新奇又覺好笑,再看她一副氣鼓鼓的模樣,不由更想逗她,“我死了你豈不是要守寡。”
許棠瞪他一眼。
周險見她頭髮垂下一綹,忍不住想替她別到耳後,正要伸出手去,又響起敲門聲。
門外是個陌生面孔,手裡拎著只塑膠袋,望見許棠了,立即知情識趣將袋子放到電視櫃旁邊,“嫂子,這是替險哥買的午飯。”說完嘿嘿笑了一聲,關門出去了。
許棠把床搖起來伺候周險吃飯。周險左手稍有點受傷,但絲毫不影響進食。可他偏仗著這一點讓許棠餵她,餵了兩口,又嫌她餵得不好,許棠極想把這一盒子飯倒扣到他腦袋上,深吸了幾口氣,還是忍下了。
好不容易吃完飯了,周險又說要吃水果。許棠洗了個蘋果過來,周險先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大口,方才接過去自己吃,邊吃邊逗她:“嘗一口?”
許棠終於忍不住了:“周險,你正經點,我問你幾個問題。”
“問。”
“鄭叔的人為什麼要綁了禾花?”
“訛錢。”
“我不信。”
周險動作一停,看她一眼,“隨你。”
“上回砍傷你的是不是也是鄭叔的人?你是不是得罪他們了?”
周險揚手將吃了一半的蘋果往前一扔,蘋果穩穩落入垃圾桶里,他斂了笑意,一邊扯了段衛生紙擦手,一邊淡淡說:“你別多管閒事。”
許棠咬緊下唇,半晌從胸腔里推出一聲長長的呼吸,“高興的時候吊兒郎當逗貓逗狗一樣逗兩下,不高興了就說‘你最好別知道’‘你別多管閒事’……周險,我真的非常討厭你這一點。”
周險挑眉,“討厭倒是討厭得很坦誠。”
許棠耳根一熱。
周險見她巴掌大的臉上被微薄的汗水漬出一抹淺紅,心裡不由一動,忽伸手將她垂下的頭髮捋到耳後,手掌順勢按住她的後腦勺,緊緊盯住她的眼睛,溫熱的呼吸噴在她臉上,“許海棠,只有我的女人才能過問我的事。”
許棠張了張口,還未來得及說話,周險已低下頭去,含著她微微張開的嘴唇。
房間裡空調呼哧呼哧吹著冷氣,周險卻覺更加燥熱,仿佛攫住她不斷躲閃的舌尖仍然不夠,按在她腦後的手掌不自覺下滑,到了腰間,手指停了片刻,忽將衣服下擺掀開,手掌猛得覆上去,使勁一揉。懷裡許棠開始掙扎,他加了幾分力道將她箍得更緊,手掌包裹住微微起伏的線條用力揉搓。
心裡仿佛有上百隻貓爪在撓,撓得那股衝動愈燒愈盛,然而他最終還是戀戀不捨地鬆開了手,抱著許棠的手臂也卸了幾分力道。他低頭去看許棠,她眼角濕潤,雙頰因羞憤燒得通紅,惡狠狠瞪著他:“周險,你不要臉。”
周險不由又低頭在她嘴上啄了一口,“不要臉的還在後面。”
許棠眼睛瞪得更圓。
周險大笑,幫她把掀上去的衣服扯下來,又往她胸前看了一眼,“還真有點小。”
許棠終於惱羞成怒,一巴掌拍在周險腹上。周險悶哼一聲,吃痛鬆手,許棠立即趁機跳下床,退後幾步,警惕盯著周險,“你再動手動腳,我馬上回去。”
周險伸手捂著腹部,抬眼笑看她:“行。”
“你保證。”
“我保證。”
許棠將飯盒扔進垃圾桶,把床稍微往下搖了搖,又瞟周險幾眼,搬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
周險看許棠坐得遠遠的,覺得好笑,“你怕什麼?”
許棠倔強望著他,“你如果想……可以找張雪李雪隨便什麼雪,我不是這種人。”
周險低笑一聲,“你覺得我就是這種人了?”
“你自己說的,你跟女人玩牌都不賭錢……”
周險哈哈大笑,“許海棠,你真蠢。”
許棠不服氣,卻也不想再與他爭辯,“你這裡還有沒別的房間,我想睡一會兒。”
周險拍了拍自己旁邊。
“我不跟你睡。”
周險聳了聳肩,“那就沒別的了。”
許棠挺直了背,“那我不睡了。”
周險笑了一聲,“過來睡,我保證不碰你。”
許棠搖頭,“我不相信你。”
“要是我動手,朝這兒踢。”周險指了指自己骨折的腿。
許棠仔細看著他的神情,最終從椅子上站起來,緩緩走到周險身旁躺下。最初她還高度戒備,生怕周險又像方才那樣。但周險倒是說話算話,再沒動她半根手指。她緊繃的神經漸漸鬆懈,自昨晚起累積的疲累重重襲來,不消片刻便沉入夢鄉。
轉醒時窗外紅霞滿天,她被周險捏住了鼻子,呼吸不得,扭頭去躲,卻未躲開,周險低沉的聲音貼著耳廓:“許海棠,起床。”
許棠不耐煩地皺了皺眉,眼皮緩緩抬了抬,又闔上了。
周險呼吸湊得更近,“再不起來我就……”
沒等他說完,許棠立即一骨碌爬了起來。
吃過晚飯之後,已經臥床整整一天的周險開始尋思找點事情打發時間,他看著坐在床尾看電視的許棠,“許海棠,陪我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