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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小妖心情沉重地看著年夕,無奈地聳聳肩:“這事特別複雜,謠言滿天。凝碧是狐妖,九洛和幻伶也是狐妖,他們兄妹倆繼承了凝碧的絕世相貌,加之他們長得與前王有幾分類似,所以大家都說他們是前王的孩子。實際上,真相併非如此。”
聽到這話,年夕的心裡隱隱不安。
凝碧生九洛和幻伶那會兒,白景在屋內待命。凝碧難產,性命攸關之際,她支退下人,僅留下了白景,她對白景說,無論如何必須保住孩子。
白景勸她安心,為她熬製了藥湯服用,最終,凝碧邁過此劫,保的兒女平安。
“非常漂亮的皇子和公主,長得像你。”白景說道。
凝碧露出了笑容:“讓我看看,我的孩子。”
然而,凝碧抱著自己的孩子僅看了一眼,頓時露出了深深的厭惡,她拼死拼活生下來的孩子不是前王的,是幽海的。
哪怕孩子長得像凝碧,但她明白,這不是她要的孩子,她透過他們的雙眼看見的是幽海的眸子,他們身上有一股與幽海如出一轍的妖氣。
一瞬間太多的情緒湧上凝碧的心頭,這段日子承受的痛苦,悲憤和忍耐全數爆發了。她猛地掐住了襁褓中的孩子,既然不是前王的骨肉,就沒有資格活在這個世上。
孩子被凝碧掐的奄奄一息,嚇壞了白景,他急忙阻攔凝碧。
凝碧渾身顫抖,手上的力度卻在增加,情緒逐漸失控。白景正愁不知如何是好,凝碧忽然放緩了動作,呆滯地晃了晃頭,似乎有什麼突然崩掉了,她嘴裡低低地念叨著:“不要緊,我都準備好了,只會是他的孩子。”
她無數次告訴自己,如果是前王的孩子,她將拼盡全力保護他們,一世平安。如果不是前王的孩子,那麼她也要讓他們成為前王的孩子,為前王報仇,親手除掉幽海。
凝碧伸手在他們額頭輕輕一點,受到驚嚇的孩子頓時眼神無光。緊接著,凝碧從枕下取出一個血紅色的錦囊,她用前王的血作為依託,用自己的血作為輔助,幾乎耗盡她的全部妖力,施展了此生最完美也是最後的幻化之術。
凝碧不會太早引得幽海起疑,她要讓幽海一步一步看著孩子們的變化。她淡去了孩子附著的幽海氣息,隨著他們慢慢長大,幽海的氣息減弱,他們會慢慢的與前王越長越像,直至他們死亡,方可解開幻化之術。
當幽海懷疑孩子並非親生時,要麼,幽海殺掉自己的孩子,要麼,他的孩子殺掉他。
九洛和幻伶出生的那一刻已註定了這樣的命運。
凝碧誕下兩個孩子,身體萬分虛弱,她因難產備受煎熬,此後她發現孩子的異樣,又耗費了大量的妖氣啟用幻化之術,所幸幽海施加的符咒延續著她的命,讓她死不了。
白景嘆道:“你這是何苦?”
讓他們出生,卻又給了他們慘痛的一生。
凝碧沒有回答,從她看到九洛和幻伶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她期待的光明永遠不會到來,她和前王的血脈不再存在。她找不到希望在哪兒,找不到活著的樂趣,她的心在那一瞬間被邪念徹底吞噬。
她深深地痛恨幽海,讓她活卻不能好好的活著,想死卻又死不了。
夫君被殺,她被幽海占有,種種傷害使得凝碧身心受到了雙重打擊,她要報復幽海。復仇的心讓凝碧越來越找不到自我,迷失在無望的深淵之中。
凝碧的目的達到了,幽海在見到自己孩子的剎那露出了略微複雜的表情。他看著自己的孩子,只覺得他們長相像母親,氣息也偏向母親,僅有些許類似他。
不過這也足夠了,至少是他和凝碧的孩子。
“他們是我此生最大的期盼。”凝碧這麼說著,幽海卻並未理解話中的深意。
伴隨著九洛和幻伶漸漸長大,他們的相貌漸漸產生了爭議。妖王殿謠言四起,說這兩個孩子有點像前王。幽海眉宇間的怒意驟然增加,凝碧的偏袒一而再,再而三加重了幽海的疑慮和憤怒。
凝碧始終以一副慈母的姿態在幽海面前維護兩個孩子,凝碧內心極度憎恨這一切,卻一直萬分愛護九洛和幻伶。
趕在幽海詢問凝碧,他們是誰的孩子之前,凝碧對幽海說,有沒有覺得九洛的妖力與幽海越來越相似了。幽海想了想,收回了自己的問話。
凝碧偶爾會想,是否該結束這一切,可當她回過頭,發現自己已經走出去很遠很遠了。
少年時期的九洛和幻伶已掩不住與前王如出一轍的感覺,眾妖的議論聲中,少年九洛逐漸把自己當成了前王的兒子。
九洛與幽海的關係急速僵化。
“他們是誰的孩子?”幽海問凝碧。
凝碧淡然回道:“你的孩子。”
她說的是實話,可幽海不這麼認為,他轉過身:“不要騙我,哪怕是你。”
幽海對九洛和幻伶的冷漠態度,愈發加速了謠言。
凝碧知道,一些妖怪為了討好幽海,暗中虐待九洛他們。她每次都裝作沒看見,她不在乎九洛和幻伶是否痛苦,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已經痛到感覺不到痛了。她僅需在九洛遍體鱗傷之時出現,留他一條小命足矣。
等著有朝一日幽海父子相殘,是凝碧如今活著僅有的期待。
一邊是眾妖的折磨說不出口,一邊是幽海的疑心,九洛與幻伶日子舉步維艱。他們越來越相信自己是前任妖王的骨肉,對幽海充滿了敵意,他們將所有的過錯全施加在幽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