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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蚺以為自己的修行已能應付妖界的種種,誰知道自己竟是井底之蛙,他根本沒能考慮到自己與對手之間到底有怎樣的力量懸殊。
冰藍色的光芒又冷又毒,它為蚺療傷的同時,也在不停地腐蝕掐住蚺脖子的那隻手,逼迫對方鬆手,奈何效果極微。蚺的後背緊緊地抵在石門,被黑氣刺得相當不舒服,他努力地掙扎著,微微張了張嘴,完全發不出聲音。
蚺咬緊牙關,拼命地聚集自己的全部力量,他沒想過自己會這麼快就死在這種地方。他沒找到小年獸,沒修煉成仙,也還沒有沉溺在易定的呵護之中。
然而,就算他不幸將死在這兒,他必須看清楚,殺死自己的人是誰。
霎那間,明亮的妖光在黑漆漆的廢棄地道中爆發了。
展現在蚺跟前的是令他難以置信的場景。他居然見到了幽海,不是年邁的幽海,而是青年的幽海。
幽海身穿金色的鎧甲,他的身影有些模糊,眼神略顯黯淡,看起來頗似以妖力維持的幻影。他的鎧甲上飄著一抹淺淺的黑影,黑影在發出瘮人的笑聲,並非幽海的聲音。可即使如此,幽海的力量仍舊強大到可怕,他一手緊緊的掐住蚺的脖子,讓蚺無力掙脫。
蚺不知道這是他的幻覺還是真實。很久以前,這位老妖王已然去世,這才導致之後的妖界混戰,期間反反覆覆換了不少妖王,可他們坐不穩妖王的寶座,轉眼被其它的妖怪奪位殺掉。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時至今日,早就死去的幽海,為何能夠仍在妖王殿之中支配著自己的幻影,僅僅是單純的離世後的幻影不應具備這般恐怖的妖力。
蚺心裡一沉,不好,興許幽海沒有死。
限於目前的險峻情形,蚺沒有時間逐一弄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不甘心,自己竟要死在幽海的手中,他怎麼可以死在這樣的混蛋手中。
蚺憤怒地長大嘴,露出自己的毒牙,他的身體眨眼改變了形態,由人形化為一條大蚺。他拼盡全力在地道內掙扎,不顧一切的反抗,他的尾巴擊碎了石壁,石塊紛紛往下落。
可是無論蚺如何彈動,幽海始終死死的抓穩光滑的蚺皮,站立原地一動不動,大可掐到蚺咽氣的架勢。
蚺又急又惱,卻又無計可施。
苦惱之際,蚺聽得地道中傳來一句冷冷的話語:“低頭。”
蚺聞言,下意識埋下自己的腦袋,順勢縮小了些許身體。緊接著,黑暗裡一道亮光跳閃,幽海的幻影一下子被削掉了腦袋。腦袋和身體斷開了,斜斜的滾到地面,他的身體失控般的抽搐了幾下,散作了一團黑氣。
那些黑氣飛速的往前移,全部附著在石門表面,與另外的黑氣融合在一起。
蚺不再遲疑,轉身遠離那扇滿是黑氣的門。與此同時,他順勢偏過頭一看,地道內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青年,蚺記得自己貌似曾經見過這個人,當初他與易定在一間小屋避雨,見到了易定沒來得及詢問對方名字的霄崢。
霄崢並未多停留的打算,他看了看蚺,靜靜說道:“年夜時,妖王殿雖會降至地面,但老妖王的幻影到處都是,這兒的珠寶不是人人都有命拿走。”
聞言,蚺不由皺皺眉,對方居然將他看作是來妖王殿順手牽羊的小賊,未免太看不起蚺了。蚺別過視線:“我對珠寶沒興趣,我來找人。”
“那扇門徹底封死了,進不去。”
話語仍在耳畔,霄崢的身影已消失在了地道之中。
蚺回頭望了一眼石門,明白自己繼續留在這兒不是辦法。聽對方的意思,估計也嘗試過開門,不過失敗了。蚺確信,對方的妖力在他之上,這個人開不了這扇門,蚺多半更無望打開。況且,倘若真若這個人所說,妖王殿遍布老妖王的幻影,他早些出去比較妥當。
他知道,小年獸在這扇門的後面,在等他。可惜他修行不足,他的力量無法打開困住小年獸的囚牢。
蚺環顧四周,在附近的牆面刻下符號,他計劃立刻出去找易定,和易定一起來試一試。可惜,蚺的打算落空了,當他走出地道之後,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王蚺在回顧過往,年夕坐在石凳,聚精會神地聽著王蚺說那些讓他怎麼也不敢相信的事情。
他反覆想了想,覺得王蚺沒必要說謊騙他,可他記憶中的生活並非在萬妖城,年夕猶豫著說道:“我小時候一直跟著山神,住在離這兒很遠很遠的地方。”
他不在萬妖城,也不在妖王殿。
雖說年夕上次意外見到萬妖城的幻景,恍惚中看見小年獸被黑氣拖進了一扇門。可是年夕不知道,那個小年獸當真是自己嗎?年夕明明記得自己的童年在窮鄉僻壤中度過。
“有些事,我也是後來才得知。”王蚺頓了頓,“當初虛霍救你走,僅僅只帶走了一部分。”
聞言,年夕瞪大眼,險些咬到舌頭:“什……麼……”
救人好歹救到底,要帶他走,敢不敢把他整個全部帶走。帶一半,留一半,好詭異。
“虛霍帶你離開時,被幽海發現了。兩人爭執不下,最終,一人只搶到了一部分。”王蚺說著嘆了一口氣。
年夕聽得一頭黑線,莫名的覺得自己身體好痛。他慌忙低頭看了看自己,他的身體確確實實是完整的,結結實實的,沒有少胳膊沒有少腿,慶幸的是他的腦袋也完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