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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心之失,有時候更令人悲痛。
雲側妃笑說,“府中可沒做過,王爺在哪兒吃過?”
王爺淡淡說,“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雲側妃掩嘴笑說,“看王爺如此懷念,這做湯圓的人對王爺而言,一定很重要吧。”
王妃低著頭,雲不悔看不見她的表情,心中氣惱至極,暗罵自己蠢笨,沒想到這一層,這才闖了禍,真是該死,她和王妃的關係不能又惡化了。
王爺似乎也覺得自己失言,看了王妃一眼,朗朗而笑,“雲兒多心了,只不過是年少時的一位妹妹曾做過,味道極好,所以懷念至今,說到湯圓好吃,本王覺得王妃的湯圓做得更好,勝過不悔一籌。”
王妃驚訝地看著王爺,雲側妃暗惱,雲不悔鬆了一口氣,機靈地接口,“是,母親的湯圓是做得最好的,玉致常說,不悔只是心思巧,手藝是一般般的。”
玉側妃說,“王爺這一提及,妾身也想起來,王妃姐姐的手藝確實是好,妾身就吃過一次,至今也懷念著呢。”
府中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吃了湯圓,又在前院欣賞皮影戲,程慕白牽著雲不悔到碧月長廊去賞月,他對皮影戲興致不大,不如和雲不悔在荷花池賞月,更是賞心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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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的月亮最是好看,又圓又亮,似是人的笑臉,最是燦爛時,柔白的月光灑落天地間,如一層薄紗覆蓋著靜謐的月色,添了一層無言的浪漫。
程慕白擁著她坐在碧月長廊上賞月,長廊中映出一對纏綿身影,仿佛交頸鴛鴦,程慕白說,“你特別喜歡十五?”
雲不悔點頭,“是進府後喜歡,還是一直都喜歡?”
“一直都喜歡。”雲不悔笑說。
“十五對你而言,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意義?”
雲不悔想了想,似乎也沒什麼特殊意義,於她而言,所謂特殊的日子其實一年之中並不多,哪怕是她的生辰,於她而言也不算太特殊。每一天都她而言,幾乎都一樣。
“那為何喜歡十五?”
“可能是以為我喜歡十五的月亮,月有陰晴圓缺,人有聚有散,可十五的月亮總是如此圓滿,令人覺得這人世間的一切也如此圓滿。仿佛什麼都不曾變化過,人如月一樣,永遠在最燦爛的時候,每次看著十五的月亮,我都在想,自己也是圓滿的,如此一想,就不覺得孤單了。”至少有月亮陪著他她,誰都可以改變,可十五的月亮總不變,總是讓她覺得開心,讓她覺得人生有希望。
“傻丫頭。”程慕白憐愛地啄了啄她的額頭,“你這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嘿嘿,聰明一世,難得蠢笨嘛。”雲不悔狡黠地說,倏然眨眨眼睛,淘氣地問,“小白,我聽說男人不喜歡太聰明的女人,你是不是也是如此?”
她仰頭看著他,他的眼眸仿佛盛放了十五的月光,溫柔似水,“不悔,我喜歡你,聰明也好,蠢笨也好,都是我喜歡的雲不悔。”
不管她的哪一面,都屬於他,這種歸屬感讓他無論何時何地都記住,他的身邊有她相陪,所以他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會以她為先。
雲不悔臉頰如桃,羞澀地把臉藏於他的胸口處,程慕白擁著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動作溫柔,唯恐驚擾了她。
“小白,成親後,我們就回過一次樓家,過幾日,你陪我回家成麼?”雲不悔問,成親後,程佑天和樓嫣然倒是經常回樓家,雲不悔出了回門,沒有回去過。
一來她若要見三夫人,尋常約在外面喝茶談天即可,回去人多口雜,又太囉嗦,應付那些人讓雲不悔疲倦和心煩,三夫人也是知道的,所以並沒讓她多回去走動,若是彼此想念了,冰月帶句話便約在外面一起喝茶。
程慕白知道她的心思,點頭同意,樓家正鬧得不可開交,雲不悔這時候回去,哪怕不說什麼,對樓震天也是一種心理威逼,畢竟這分家產是她母親的,當初也是樓震天甘願贈於樓秀玉的。
“好!”
程慕白和雲不悔要回樓家的事情先是回稟了王妃,再回稟王爺,兩人同意,雲不悔這才讓冰月和靈溪收拾,準備禮品。雖不喜歡大夫人和二夫人兩房人,雲不悔也周到地準備禮品,且全是貴重之禮。這禮數是不能失了,程慕白又是世子,難得回家一次,若是禮品拿不出手會讓人看了笑話。
她是不打緊,可不想有人看低了程慕白,惹來他的閒話。
臨時時,王妃叮嚀,“樓家是多事之秋,你回去便回去,可他們家的事情,你不要插手,畢竟你也不是樓家的女兒,多說了反而落人話柄,橫豎是他們家的事,再鬧也和你無關。我知道你有心幫三夫人一家,我和你母親,三夫人,樓老爺自幼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十幾年,我何嘗不願意她好。只是大院裡的事情,你嫁出去的女兒總是不便參與的,你看嫣然,這風頭浪尖上便沒回去。我這一次允你回去,也算是我的私心,若非是三夫人,今天我是不會允你回去,不悔,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明白我的苦心。”
雲不悔柔柔一笑,握住王妃的手,輕聲說,“母親,您放心,不悔知道分寸,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不悔比誰都清楚,這一次我們回去,就是探親,旁的什麼都和我們沒關係。”
“你能如此想,那是最好。”王妃說著,看向程慕白,“一路仔細照顧著,到了樓家,別失了禮數。”
“是,母親放心。”
樓家。
樓震天帶著家眷在外候著,遠遠便看見王府的車隊,程慕白和雲不悔同坐一輛馬車,有兩輛馬車是裝著禮品,荊南帶著十幾名侍衛跟在馬車後面,浩浩蕩蕩到達樓家門前。
冰月搬來矮凳,程慕白一邊咳嗽,一邊踩著矮凳下來,冰月又扶著雲不悔下了馬車,雲不悔輕撫著程慕白的背脊,這廝是故意的吧,這一路沒聽他咳嗽,到了樓家卻咳個不停,嗓子不疼麼?
“樓震天及家眷拜見世子,世子妃,祝福世子和世子妃萬福。”樓震天手撐著地行禮,樓家家眷也跟著行禮,程慕白咳了好幾聲,雲不悔說,“舅舅,幾位舅母,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禮,都起了吧。”
樓家的人道了謝,這才起身,樓震天恭敬地把程慕白和雲不悔請進樓家,樓開陽和樓搖光相視一眼,雲不悔要回來一事,事先並沒有收到消息,是昨日冰月才說,是雲不悔臨時決定的。
樓開陽並不希望雲不悔介入這一次樓家分家一事中,免得她在王府受人閒話,說她以權壓人逼樓震天和大夫人一房就範。樓搖光卻另有想法,雲不悔做事素來最有分寸,哪怕是要幫,也定會不露痕跡,怎會落人話柄。
大夫人和樓少琪、樓嫣雲離他們最遠,他們是極不願意見雲不悔回來,這一次分家大夫人心裡是很不願意的,她精明能幹,可並不懂經商,心中也明白樓家全靠樓開陽,這分了家,以後的日子她真怕出個差錯,且樓少琪又好賭成性,她哪能願意分家。
然而,她是愛子心切,樓少琪因賭欠了一筆巨債,典當了商鋪還不足以還清,這麼一筆大額數目,樓開陽咬緊了牙齒,就是不願意鬆了銀根救命。樓少琪逼於無奈想到分家,樓家是鳳城首富,家財萬貫,分了家自己愛怎麼花是他在自由,他又是長子,祖訓說大房有嫡子便能繼承樓家一半的財產。
大夫人原不願意分家,可一想到能分一半家產,再加上樓開陽不願意還樓少琪的債務,她心有怨懟,這才同意分家,誰知道,三夫人突然提出樓秀玉當初把一半家產已轉給她。這件事樓震天,幾位夫人都可以作證,樓家的親朋好友都在,秀玉當初出嫁說這件事是在眾人面前說的,樓震天抵賴不了。
所以她只能分到樓家四分之一的家產,這讓大夫人很不甘願,二夫人也不願意一半家產給三夫人,樓震天自己也是不樂意的,所以這件事便鬧起來……
大夫人說,“雲不悔在這緊要關頭突然回來,她這是做什麼?”
樓少琪說,“娘,不管她做什麼,總之咱們一定要咬緊牙關挺下去,咱們才是樓家的正室,長子嫡孫,憑什麼把一半家產給他們,姑姑當日是戲言,做不得數。”
“你閉嘴,都是你不長進,若不然……”大夫人拂袖,盛怒不已,這事本就十分棘手,如今雲不悔一回來,更是讓大夫人心焦。
她不止一次埋怨過,為何嫣然不是長子,若嫣然是長子,今日她就不會如此憋屈。
大廳中,樓震天等人陪著程慕白和雲不悔喝茶聊天,冰月把禮品都分發給眾人,每人一份,並無偏頗。雲不悔是很有心思的人,送給他們的禮物都很迎合他們的心意。樓震天愛面,她送了一套上等蠶絲製作的衣裳,大夫人愛財,她送了一對金玉如意,樓嫣雲愛美,她送了一套上等的胭脂水粉,二夫人愛古玩,她送了兩套青瓷花瓶……她盡力顧及到樓家每一個人,一人都沒落下,這多年在樓家她可不是白待的。
大夫人雖不喜歡她此時回門,對她也是戒備,可她出手這麼闊綽,誰不喜歡,且又是她中意的禮物,當下便緩和臉色,樓嫣雲十分歡喜,她想要一套這樣的胭脂水分許久。二夫人和樓家的小姐們也很開心,場面雲不悔在做足了,三夫人倒是覺得可惜了,白白便宜了他們。
雖說也知道雲不悔的用意,可出了這件事,她是真不待見他們。
喝了茶,午膳時間還未到,雲不悔帶程慕白去她的雪梅居,雪梅居無人居住,暫且空著,這離正院遠,也沒人願意居住,樓搖光讓春燕時常打掃,雪梅居是極乾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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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慕白是一次來她的院子,他們上一次回門太過匆匆,都沒來得及好好看看她住的地方,荊南和幾位侍女留在外面,雲不悔帶著程慕白進去。
雪梅居布置十分清雅,琴台樓閣,珠簾粉紗帳,牆壁上掛著一些字畫,也有她的墨寶,更見清雅,看其閨閣便能想到主人是多麼玲瓏剔透,冰雪聰明。
雲不悔挽著他在閣樓上走,從閣樓上往下看,遠遠能看到中庭,景致十分不錯。程慕白說,“三夫人待你極好的,這裡的用度,比王府都要好上許多。”
“小白,你看這麼久,就這感觸啊?”
“這是最鮮明的感受啊。”程慕白莞爾,刮著她的俏鼻子問,“你想要什麼樣的感觸?”
雲不悔歪頭想了想,“比如說,你可以說我這兒布置得很有心思,很溫暖,說主人很聰明,一定是一名心思玲瓏的大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