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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人看了嫁妝單子,冷蔑道,“還不足嫣然一半,我就知道她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來。”

    三夫人準備的是尋常嫁妝,已儘量和樓震天準備的區別。樓嫣然接過一看,也沒覺得有什麼特色,唯獨蘇式海棠鏡台,稍微有點小精緻。

    香蘭說,“表小姐在庫房待了許久,似乎很喜歡蘇式海棠鏡台。”

    大夫人掩不住驕傲和得意說,“莊青萍也只能給她準備這一樣好東西,那比得上我母家,給嫣然一車就有許多好東西。”

    香雲恭維說,“夫人說的是,這回您不必再擔心嫁妝的事了,表小姐怎麼都不如小姐的。”

    “誰說我擔心了。”大夫人辯駁,樓嫣然搖搖頭,把嫁妝的單子放在桌上,拿過桌上的碧螺春,輕輕抿了一口。

    大夫人說,“嫣然,怎麼都不說話?不開心嗎?”

    “沒有的事,娘親多心了。”樓嫣然說,開心也好,不開心也好,事實都是如此了。  

    大夫人屏退房中的侍女,也喝了一口茶,語重心長地說,“嫣然,娘知道你在想什麼,別再胡思亂想,苦了自己。大戶人家聯姻,真情是最不要緊的東西,男人的真情能有多長久?不過是一時貪圖新鮮罷了。當年娘也是青春貌美,艷冠鳳城,初成親時,你父親何嘗不曾說過,一生一世只愛娘一人,不會在有別人。當年我們也曾山盟海誓,也曾柔情纏滿,可不過半年光景,你父親就看上二姨娘,不顧娘親哭泣跪求,鐵心要娶二房。又說娘親善妒,又說要請書回家,問問姑家奶奶是如何教導女兒,竟如此不知禮數,阻止夫君納妾。娘親初到樓家,也是溫柔善良的人,一心只想和你父親白首到老,可最後又怎麼樣?男人啊,什麼真情,都是假的,哄騙女人的眼淚和真心罷了。你若聰明,就不要在乎這些東西。”

    “你說你鍾情程慕白,一見鍾情,可嫣然,世子喜愛的是不悔,你強行嫁給他,又有什麼意思。別說他今日愛的人是雲不悔,真要愛你,你能保證他能愛你多長時間?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一年?終究還是會有新人。到時候你白白被傷透了心,如娘當年一樣。且不說程慕白,就說程佑天,他日也不止你一位妻子,定會納妾。”

    “與其日後傷心難過,不如真情當假意,別太較真,日子過著就過了,自己舒坦最重要,放太多感情的男人身上,將來落得一身傷的人是自己,你又何苦呢?”  

    大夫人一生都耗在和二夫人,三夫人爭寵,爭權上,初時何嘗不知不諳世事的少女,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有了刻薄,有了虛榮,有了狠心,也有了歹毒,她有一身的毛病,唯獨一條,對大戶人家的情愛看得淡了,對子女的呵護也是真情實意的。

    曾經少女時,誰不是三千寵愛,不諳世事的純真人兒。

    樓嫣然沒想到她會說出這一番話來,一時驚訝地凝著自己母親,仿佛第一次認識一般,她從沒想到,自己的母親如此睿智,且通透。

    “娘親……”

    “嫣然,你聽著,少琪不爭氣,風流好賭,遠不如樓開陽,嫣雲雖聰明,且有點小家子氣,上不了大台面,娘的希望都在你身上,別讓娘失望,知道嗎?”大夫人說,“世家的女子,活著不僅是為了一己私慾,還要為家族考慮。能捨棄的,便捨棄了。”

    “娘能和你說的,也就這麼多了,好壞你自己想清楚吧。”

    樓嫣然聽著大夫人的話,久久不語。

    翌日中午,雲不悔正在閣樓寫字,荊南送來一副程慕白畫的三弄梅花圖,她愛不釋手,玩賞了一個時辰。  

    冰月笑道,“世子真的多才多藝呢。”

    雲不悔笑而不答,她是著實喜歡的緊,程慕白是她肚子裡的蛔蟲麼?荊南每次送來的東西,她大多是喜歡的,特別是最近,越來越合她心意。

    主僕兩人正在賞畫,樓震天身邊的老嬤嬤來傳話,說是老爺傳表小姐去大廳一趟,雲不悔挑眉,問是何事,那婆子態度甚是不耐煩,說是不知道什麼事。雲不悔並不在意府中奴僕的態度,心想著興許是樓震天要安排婚事的事,讓她去旁聽。雲不悔套了一件外衫攜著冰月一同去前廳。

    她和冰月到了前廳時,三房的人都來了,或坐,或站一廳,主位上樓震天異常震怒,旁邊的大夫人也是一面怒容,二夫人幸災樂禍,三夫人憂心忡忡,大廳一片靜默。

    雲不悔一看這架勢便知道出了大事,通常只有出了大事,才會全家人都在大廳集中,她不動聲色地走到樓春瑛身邊站好,冰月站在她身後。

    三夫人看了雲不悔一眼,微微搖了搖頭,雲不悔蹙眉,不知何意,只能沉默站在一邊,樓嫣然和樓嫣雲坐著,貼身侍女緊隨其後伺候,其餘子女都站著。

    樓家的人尚未到全,樓少琪,樓明玉和樓安寧還沒來,雲不悔第一次見舅舅怒成這樣子,她這位舅舅年少時也是血性男兒,剛娶妻那幾年也是,後來三位夫人一個賽一個強,把舅舅的血性磨平了,求家和萬事興都來不及,尋常事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他都震怒,定是大事了。  

    雲不悔剛想問樓春瑛發生什麼事,就見樓少琪匆匆跑進來,“父親,娘親,孩兒來遲了,讓你們久等了。”

    “坐一邊去。”大夫人面色不好,語氣卻不重,樓少琪平日是散漫放肆慣了的,今日也不敢張狂,安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不稍片刻,樓明玉和樓安寧也到了,兩人年歲還小,一人十四歲,一人十三歲,兩人都是膽小怕事的主,唯唯諾諾站到一旁,不敢抬頭看人,二夫人見兩位女兒如此不爭氣,心中一簇火一直竄上來,面色頓時下沉。

    人到齊了,樓震天看了老管家一眼,老管家說,“今天中午,大夫人和三小姐去庫房想取鏡台刷黑漆,不料發現三小姐的嫁妝少了六件首飾,少了四顆明珠,還少了一竄紅豆手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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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到齊了,樓震天看了老管家一眼,老管家說,“今天中午,大夫人和三小姐去庫房想取鏡台刷黑漆,不料發現三小姐的嫁妝少了六件首飾,少了四顆明珠,還少了一竄紅豆手鍊。”

    老管家剛一說完,樓震天怒拍桌子,震怒問,“是誰做的,如實說來,若是被我抓住,家法伺候!”  

    雲不悔心中一突,樓嫣然的嫁妝?是大庫房的嫁妝,還是二庫房的嫁妝,她們要取鏡台上漆,她記得匆匆一瞥,二庫房裡有一張做工很精緻的鏡台刷的是紅漆,而舅舅準備的嫁妝,似乎沒有鏡台,若是二庫房,她昨天才進過。

    廳中無人回話,大夫人憤怒說,“豈有此理,這是我母家為嫣然準備的嫁妝,費了多少心思,數目都有含義,竟然被貪心之人奪去,這不是在詛咒嫣然嗎?是誰偷了嫁妝?”

    樓嫣然蹙眉,也不言語。

    二夫人玩著蔻丹,“你們倒是巧合了,平日都點了帳目,突然去庫房說要上漆,這麼巧合就發現嫁妝少了,誰知道是不是少了。”

    樓嫣然溫雅說,“二姨娘,外祖母給的鏡台刷了紅漆,嫣然並不喜歡,那鏡台是上好的樟木,雕刻又雅致,最適合黑漆,嫣然和娘親商議想重新刷上黑漆。母親說,外祖母把她最喜歡的紅豆手鍊也送來了,也尋來尋去,也尋不著紅豆手鍊,娘親一點算才發現缺了好些東西。”

    二夫人抿唇,冷笑不語。

    樓嫣雲怒聲道,“也不知道是哪個賤蹄子,手腳長短不一,眼紅姐姐的嫁妝起了貪心,還不快點交出來。”  

    三夫人說,“六姑娘,姑娘家的說話斯文點,左一個賤蹄子,右一個賤蹄子,好像你不是女人似的。”

    樓嫣雲被三夫人一堵,正要回嘴,樓嫣然回頭看她一眼,樓嫣雲只得作罷,眼前最重要的是嫁妝,不是口齒之爭。

    嫁妝準備的數目都有吉祥之意,多少件表示什麼很有講究,三夫人給雲不悔辦置嫁妝也很講究寓意。現在數目不對,乃是不吉之兆,樓震天和大夫人很重視這門婚事,豈能不震怒。若是平日庫房少了些珠寶還能酌情商量,這嫁妝是萬萬不能含糊的。

    樓震天又問了一遍,無人應答,大夫人怒道,“既然沒人承認,最好就把那些東西藏起來,永遠藏著。”

    之所以這麼篤定是主子們的行為是因為庫房的鑰匙只有管家和樓震天有,鎖又沒有被人撬過的痕跡,自然就是家人所為。

    大夫人嚴厲的目光看向管家,沉聲問,“嫁妝入庫後,有誰進過庫房。”

    庫房除了嫁妝,還有樓家的東西,三房有時候缺了東西也會去領,管家都有登記,緩緩說道,“三夫人進過一次,拿了一批蘇繡。二夫人進過兩次,一次是來蝴蝶如意扇,一次是來拿燕窩。七小姐進過一次,說是奉命過來拿了一批蜀錦。大夫人進來三次,拿了燕窩,蠶絲線和蜀錦。大少爺進過一次,一次是來拿領人參,一次是拿了燕窩。昨日三夫人辦置嫁妝後,表小姐和冰月過來點算,據這麼些人了。”  

    樓明玉惶恐搖手,“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拿姐姐的嫁妝。”

    “蠢貨。”二夫人喝斥,“事情尚未查清楚,你急著澄清做什麼?進庫房的人又不止你一位,慌什麼慌!”

    樓明玉被二夫人喝斥,慌忙低頭,不敢說話,大夫人凝了樓明玉一眼,冷笑說道,“怕是做賊心虛吧?”

    二夫人舐犢情深,眯著眼睛道,“姐姐,你說這話可要有憑有據,說是明玉拿了,可要拿出證據來,別是有人監守自盜,卻污衊了無辜。”

    大夫人怒不可遏,“混帳,這是嫣然的嫁妝,我要拿什麼,誰敢說什麼?我若是喜歡,大可以留一箱自己用,犯不著拿這一二件大做文章,不似有些人,沒見過大世面,見了一點珠寶就起貪心,可恥。”

    二夫人被大夫人說得臉色俏白,誰都不是省油的燈,一時硝煙味甚濃。

    樓震天頭疼不已,“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最要緊的是找出東西來,吵什麼吵?”

    樓少琪蹙眉說,“父親,出了這種事情,定然嚴懲不貸,若不然以後誰興起就順手牽羊還了得。”

    “少琪說得有理,你們幾人進過庫房,究竟是誰拿了嫣然的嫁妝?”

    大夫人和樓少琪可以排除了,剩下的人就二夫人,三夫人,樓明玉和雲不悔,這四人最有嫌疑,二夫人說,“區區那點珠寶,誰稀罕著,我房裡沒好東西嗎?紅豆手鍊?哼,我用不著那小家子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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