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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在前方回頭, 而我不回頭
你要不要我
你要不要我”
“嘻嘻嘻。”舒子亦傻笑,“當時你說不和我玩了,我真想在你面前唱這首歌啊。”
唐白突然愣了神。
記憶回到去年的夏天, 他狠著心將她扔到後台,在車裡卻聽到羅維說舒子亦哭了。
那時候自己是什麼心情?
以為聽說她哭會覺得痛快,結果卻好像被人扼住喉嚨,連呼吸都困難。
唐白看著懷裡的小姑娘,手上的動作不自覺緊了緊,勒得她有些難受,但是又不捨得掙開。
“當然要你,只要你,不要自己也要你。”
——
很快就是賽前集訓的日子,舒子亦這兩天推了通告,兩個人宅在家裡打打遊戲聊聊天,第一次覺得時間過得這麼快。
最後一天,唐白離開的時候她還在睡覺,不知夢到了什麼,睡著了眉頭還是皺著的,外面陽光刺眼,他伸手擋了擋眼前的光,輕手輕腳拉上窗簾。
床上溫香軟玉的小姑娘似乎被拉窗簾的聲響吵到了,呢喃了幾句,唐白湊近,卻什麼都沒聽到。
“傻子。”他笑,自己卻像個傻子似的笑了起來。
“我走啦。”伸手撫平眉間的一絲愁緒,本來還想幫她蓋好被子,可舒子亦的睡姿實在讓人不敢恭維,雙腿夾著被子,扯都扯不出來,唐白只好調高了空調的溫度,最後回頭看了眼。
“再見。”
……
熟睡中的舒子亦是被一個電話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睜眼,手習慣性伸到旁邊,才另一邊床已經涼透了。
好在兩人早就知道會有離別,雖然心裡有些遺憾,但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
她很快調整好心情,接起電話。
“喂,您好。”
“小梳子。”
電話那頭的聲音一出,舒子亦就開始結巴:“是白……白,白蘭老師嗎?”
白蘭銀鈴似的笑了,說話都帶幾分笑意,“是啊,小梳子最近忙不忙?”
“不,不,不是太忙。”她坐在床上,已然炸成一朵煙花。
“那你可以來看看我嗎?”
舒子亦重重點頭,點完才想到白蘭看不到,忙又開口:“當然!”
“行,那我待會叫司機去接你,你把地址發給我一下。”
“您把地址發給我就行,不用那麼麻煩!”
好歹自己也是,emmm有司機的人。
一小時後,舒子亦站在一幢小洋房外,明明今天不算熱,但她還是出了滿頭汗——
緊張成這樣的。
按響門鈴,很快就有人開了門,她捏了捏手指,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冷靜一點。
雖然小白後來沒有再提過,但是他那天喝醉後提了句白蘭,舒子亦不是傻子,自然也猜到了箇中原因。
“白蘭老師。”剛到門口,就看到白蘭穿著絲綢睡裙迎出來。
“快進來吧。”她很瘦,睡裙里的身體恍若無物,舒子亦連忙跟在後面進了屋。
“坐吧。”說罷就轉身離開了。
舒子亦在客廳沙發上坐下,不敢亂看也不敢亂動,甚至有點想聯繫夢姐問問知不知道白蘭老師想幹嘛……
很快,白蘭就端來兩杯花茶,“喝茶。”
舒子亦忙站起來接過,這一湊近才覺得她的皮膚好,甚至比自己見過的許多年輕女明星還要白嫩光滑,一點也不像個生了孩子的人。
她小聲道謝,大概是不自覺痴傻了一秒鐘,看得白蘭都撲哧笑了。
“不用緊張。”她似乎想伸手摸摸舒子亦的頭,可又覺得不妥,於是收回來撩了撩耳邊的短髮。
看到這個動作的舒子亦一愣,不住綻開一個笑。
白蘭老師和小白,真是一模一樣。
“我這次就是想跟你聊聊天。”白蘭一拂裙邊,在沙發上坐下,“或許你已經知道了,我是唐白的母親。”
她抿了一口花茶,唇邊始終蕩漾著淺笑,即使是說出這句話,表情也沒什麼變化。
“知道懷孕的時候我正好在演《origin》,所以並不想生下他,但是他似乎太堅強了。”說到這裡,白蘭的笑才慢慢苦澀起來。
《Origin》是白蘭進軍好萊塢的第一部電影,也正是這部電影,讓她成為了國內娛樂圈地位最高的女星。
“那麼激烈的武打動作,他還是好好的,我回國之後去醫院,想把孩子打掉,結果中宇發現了。”
提到唐中宇的時候,白蘭的語氣愈發溫柔起來,她本來就顯年輕,雙頰飄紅,好似還是二八少女。
“最後我還是把唐白生了下來,以錯過兩部戲為代價。”
舒子亦不自覺地皺了眉。
她提起唐白和提起唐中宇的語氣全然不同,好像一個是自己用盡整個青春去愛的男人,而另一個,則是因為這個男人犯下的錯。
但舒子亦沒有開口,只是臉上的笑慢慢淡了下去,直至再也看不見。
“您……想過唐白,哪怕一天嗎?”
白蘭訝異了一秒,似乎沒想過一向柔柔弱弱的舒子亦會用這樣的語氣對自己說話。
“唐白剛出生的時候,我只覺得輕鬆,因為我的桎梏終於解除了。”此時手裡的茶已經有些冷了,但白蘭還是徐徐喝著,心思全然不在茶上。
“後來我為了演戲,秘密去孤兒院當了一個月志願者,那一個月我才知道,原來孩子是這樣的,有時候像個小天使,有時候也會哭會鬧,會沒有安全感,那時我第一次想,我的小孩呢,他現在是什麼樣子。”
舒子亦記得的,那是一部公益電影,白蘭在裡面扮演的是一個孤兒院的老師,這部電影之後,她就開始了自己的公益事業,甚至到現在基本沒有影視作品,全身投入公益。
“您去看過唐白嗎?”沉默半晌,卻只問出這句話。
白蘭搖搖頭,終於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你想吃什麼,我去跟阿姨說。”
“都可以。”此時舒子亦心裡百味雜陳,一方面她無法評判白蘭的行為,一個母親拋棄自己的孩子,無論如何她都無法接受,可做出這件事的人正是她這麼多年最心愛的演員,她討厭不起來她,另一方面……小白該多難過啊。
她的指甲無意識地在沙發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刮著,直到指尖傳來一陣刺痛,舒子亦吃痛地“嘶”了聲,發現留了半個月的長指甲已經裂開了。
疼痛將她從雜亂的思緒中喚醒,一抬頭就對上白蘭關懷的眼神。
“沒事。”她把手藏到身後,但白蘭卻執意牽起她背後的手。
“要是唐白知道好好的女朋友在我這兒傷了手,會更加惱我的。”說著,便抱來一個醫藥箱,先是小心翼翼地剪去已經裂開的指甲,再拿出消炎藥和創口貼幫她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