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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你……”容易嗔怨的睨了他一眼,忙拿出袖中的錦帕為他擦拭嘴角的茶漬。
“你、你誤會了。”魏商臉上一片緋紅,結結巴巴的解釋。“我和容月並不是……”
沈容和忙著打量房中的擺設,並沒有注意他的話,更沒有注意到他眼底瞬間湧現的濃濃黯然。
無趣的咋了咋舌,魏商可以挑開話題:“不提這個,對了,沈兄,你今天早上是從哪裡出來的?”
沈容和看了他一眼,奇怪他為何會問這樣的問題。
“你腰間的那個玉佩,我似乎在別粗見過吶。”
這回輪到沈容和被茶嗆到。
斜睨著他,沈容和將茶水放在桌上,如實說道:“作業我和安豫王世子掉進河裡,因為離王府較近,又遇上大雨,就去了王府。”
“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原來是龍祁鈺那小子送你的。”提到龍祁鈺,魏商一張俊臉慢是鬱悶。
沈容和但笑不語,沒有否認。
今早起來時才發信他腰間的那塊玉佩丟了,向來應該是昨夜在河裡時掉的,他只提了一句,龍祁鈺便接下自己腰間的玉佩執意送他,他本想拒絕,可一看龍祁鈺皺的越來越緊的眉頭,就乾脆手收了。
玉佩是極好的鳳血玉,在正面刻有“浮生明華老,相思不曾閒”兩句詩,對於玉佩上的字,龍祁鈺隻字未提,沈容和也並沒有問。
籌建沈容和那副模樣,魏商更覺不慡,哼道:“他無緣無故的送你玉佩做什麼,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
斜睨著他,沈容和似笑非笑:“你想說什麼?”
魏商頓時語塞。
容月的琴據說是龍城一絕,沈容和本想留下來欣賞後再回去,眉兒卻尋了來,說是綠蕪中毒了!
跟魏商和容月道別,沈容和正欲回去,卻見魏商也跟了過來:“我也去瞧瞧!”說罷沖容月點點頭便轉身離開。
當下也顧不得他跟來了,沈容和匆忙趕回沈府,管家正在沈府門口急的轉來轉去,尢自不得安寧,一見沈容和回來立即迎了上去。
“大夫怎麼說?”沈容和邊往房裡走邊問。
“大夫說還好發現得及時,否則夫人當真會命喪黃泉了。”管家說這話的時候,眸光自門外一道紅影上掠過。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沈容和不禁蹙了蹙眉頭,直視那人:“三小姐,你怎麼會在我府上?”
那人可不就是當朝左相,董皇后的親妹妹,董府三小姐高雲!
高雲冷哼一聲,下巴高高揚起,全然不把沈容和放在眼裡。
管家低聲道:“公子,今日夫人在外面被人下了毒,是……董小姐發現的及時……”
沈容和看了她一眼:“多謝三小姐出手相助。”
高雲冷哼一聲,俏臉上滿是倨傲,揚眉道:“我才不會幫助你這小人,我是怕她在我家的茶樓被人投毒死了,會賴在我董府頭上!”
“怎麼回事?”沈容和皺眉看向負責服侍綠蕪的兩名丫鬟。
兩人從未見過沈容和這般眼阿蘇的模樣,加上今日嚇得不輕,一聽到沈容和的話就忙不迭的跪下:“公子,是……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透過管家的話沈容和方知,今日綠蕪去的茶樓正是董府名下的產業。
“公子,夫人醒來了!”管家欣喜的探頭看一眼屋內。
高雲挑眉看著正對她怒目以視的眉兒,曬然笑道:“唉~這老天還真是不長眼,小人作惡偏生也不收了去……” 話未說完,她的身前忽然多了道暗影,抬頭望去,是個面容俊逸的年輕公子,對她痞痞的一笑:“年紀輕輕心腸卻這般不好,看來你那當左相的哥哥真是沒好好管教管教你。”
魏商臉上依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那語氣聽在高雲耳中卻有些冷冽。
警惕的等著眼前的陌生人,高雲滿臉不悅:“你是何人?竟敢對我如此放肆。”
“你不知道我是誰,我倒是認識你。”笑眯眯的湊近她,魏商小的有些無賴:“三小姐,沒人教過你,請教別人的名字前應當用敬語嗎!”
那張臉突然湊近,高雲慌忙退後兩步,怒吼道:“你大膽!”
魏商靠的更近,語氣輕薄::“你怎麼知道我叫大膽,我告訴你,我外號就叫魏大膽。”
“你、你這無賴!”
“彼此彼此,你這男人婆。”
“你竟敢這樣叫我,你——”
……
無暇顧及魏商和高雲兩人,沈容和忙進房間去看綠蕪的情況。
好在發現的及時,綠蕪只是虛弱了些,倒也我性命之憂。不過,想到綠蕪竟會被下毒,還是在這朗朗白日裡,沈容和的手指微微蜷縮成拳。
這人膽子倒是不小,既然他要欺上門,他為何不回敬一番!
轉頭看向一旁的管家,沈容和沉聲道:“讓他們儘快查出來到底是誰,向來是閒置的太久,讓別人以為我沈府的人都這般好欺負了!”
“我知道了。”管家匆匆退下。
好不容易將那位愛惹是生非的董府三小姐高雲送走,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她總算被魏商氣走了。臨走時一張俏臉氣的漲的通紅,眼神狠戾喊不得在他身上刮出幾個洞,狠狠留下一句“無賴,你給我等著!”就拂袖而去。
“你與那三小姐倒是挺對性子的。”沈容和靜靜看著兩個人吵完架,高雲不歡而散離去,突然吐出這麼一句。
魏商夢的瑟縮了下脖子,一臉驚悚的盯著他:“沈容和,你在說什麼笑話。”
“我說說而已。”沈容和攤攤雙手,無視他就要往屋裡走。
“公子公子,世子來了!”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的眉兒突然扔過來一句。
沈容和腳步突然頓住,片頭看向他,還來不及出生就被魏商擋在身後,語氣頗為不慡的問:“你說誰來了?”
眉兒沖他皺皺鼻子,撇嘴道:“世子啊!”
隨著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沈容和會後看去,之間一道頎長的身影越走越近,不是龍祁鈺是誰。
第四十四章 醉吻
笙歌歸院落,燈火下樓台。王府里九曲長廊迂迴轉折,白玉欄杆晶瑩奢美,青磚鋪就的地板上清晰得能映照出上面行人的身影,每隔 十餘步便可看見一盞燈籠,在夜裡散發著朦朧的光。
沈容和緩步跟在龍祁鈺身後,龍祁鈺今日興沖衝到沈府找他,說是有驚喜要送給他,可問他到底是什麼他又不肯說,非要等到天黑後帶他來王府。
想起他出來時魏商一張俊臉皺成一團,陰陽怪氣地對著龍祁鈺說:“有什麼話不能在這裡說,非要跑去安豫王府才能說?”
沈容和一陣無言。
魏商這小子,看來真是相當不待見龍祁鈺,一提到他都能冷嘲熱諷說上好一陣子。
眼角的餘光瞥見龍祁鈺微蹙的眉頭,沈容和趁著其他人沒有注意到沖眉兒使了個眼色,眉兒心領神會,立即蹭到魏商背後,上前一腳踢中魏商的小腿——
“好痛!”吃痛地抱住膝蓋,魏商正欲發作,卻對上沈容和含笑的眸:“魏大人,怎麼了?”
“……”與脫口而出的話就這樣堵在喉嚨口,魏商嘁了聲,不慢地扭過頭,嘴裡小聲嘟囔著:“我就知道,你就是偏心!”
沈容和權當作沒有聽見。
漫步走過長廊,龍祁鈺最後在一處台階前停住了腳步。
沈容和抬起頭打量,借著不遠處的朦朧燈火,隱約可見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安豫王府的後苑水榭,下面就是荷花池。
“來這裡做什麼?”掃視一眼四周,沈容和忍不住問道。
龍祁鈺沖他微微一笑,示意他稍候片刻,沈容和雖好奇,倒也沒有再急著追問。
只見他不知從哪裡找出來一個火摺子和一盞燈籠,只聽“嗤啦”一聲輕響,龍祁鈺手裡的燈籠亮了起來,他含笑將燈籠遞給沈容和,便轉身繼續往前走。
燈籠外面用紅色紗布籠罩住,在夜色中暈出淡淡的緋色光芒,沈容和低頭看著燈籠,再看看正往水榭深處走出的龍祁鈺,不明所以。
下一瞬,沈容和就愣在原地。
隨著龍祁鈺走進去,沈容和這才發現原來水榭兩邊掛滿了燈籠,被他俯身一盞一盞點亮了。
提著燈籠的手不由得一緊,沈容和怔愣著看著龍祁鈺越走越遠。在他身後,一盞盞紅燈籠仿佛粲然綻放的妖冶紅蓮,次第開放,朦朧的緋色光暈襯得那正在俯身點燈籠的人,也越發顯得有些不真實了。
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待到龍祁鈺回來,整個水榭里已被一片淡淡的緋色光芒籠罩其間,看到提著燈籠依舊站在原地的沈容和,他勾了勾唇,赫然笑道:“以前我曾在皇宮裡點過一次燈籠,可惜……”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沈容和心中一沉。
可惜,那時他親手將他推到了琅華郡主的身邊,空留給他一池妖冶的紅蓮作伴。
也許是注意到沈容和暗淡的眸光,龍祁鈺嘴角噙著一絲淺笑,低聲道:“不過,今日總算有機會再讓你看到了。”
攥著燈籠的手緊了緊,沈容和慢慢抬起頭,目光在後面數不清的燈籠上迅速掠過,視線最後定格在離他只有幾步之遙的龍祁鈺臉上,他問:“世子,你可曾怨過我?”
龍祁鈺一怔,沒有料到他會突然提起這個問題。
說不怨是不可能的,最初在邊關的一年,他恨不得將那個在他心底停留,卻又總是讓他不得安寧的沈容和咔嚓一刀給砍了,這樣方能一解他心頭的怨恨。可是,每當真的要下定決心除掉他時候,他卻又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
他遲遲沒有回答,沈容和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好半晌才抬起眼帘直視著他,道:“既然怨我,為何現在還要對我這般好?”
“……”龍祁鈺又是一陣沉默。
沈容和凝眸瞧著他,沉吟許久,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一聲嘆息。
將燈籠擱置在一旁的欄杆間,沈容和悵然轉身,正欲離開水榭時,龍祁鈺的手驀地拉住了他的。
“世子?”側首看著他,沈容和挑了挑眉。
握住他手腕的手微微收緊,龍祁鈺緊抿著薄唇,沉默好半晌才開口:“我不知道為何要這般在意你,你總是氣的我想一道劈了你,讓我堵心,還總是不知好歹,氣得我總想提到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