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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在怕什麼?”秦觀依舊在笑,仿佛對於脖子上的傷根本沒有感覺到,一步步逼近他。

    溫熱的呼吸密密綿綿扑打在脖頸間,沈容和心中暗驚,連連後退幾步,與他隔開一段距離,卻忘了背後就是孟河,一腳踏空——

    “噗通”一聲,沈容和跌入水中,冰冷的河水四面八方湧來,將他淹沒……

    “呼~”

    沈容和好不容易站直身子,河裡並沒有想像得深,水剛剛淹至腰間,不過,在這樣的天氣里掉入水中並不好受。浸濕的衣衫緊緊貼在身上,冰冷刺骨,沈容和狼狽地吐出一口濁氣,惱火地沖站在河邊的人吼道:“你故意的!”

    秦觀雙手抱胸,站在河邊居高臨下俯視著河中的沈容和,居然滿臉認真的點頭:“我就是故意的。”

    “你——”沈容和氣結。

    視線自他身上流連而過,沈容和唰地拉緊早已濕透的外衣擋在身前,秦觀卻像是什麼也沒發生,含笑道:“水裡涼,沈大人涼快了就趕緊上來,到時候……恐怕就不是像我這樣受點傷就沒事了。”  

    不溫不火的語氣,偏偏讓人頓覺生畏。

    原來他記恨著剛才傷到他的事。生生打了個冷顫,沈容和將涌至喉頭的話咽了回去。

    秦觀這個人,果然是根毒刺!

    “沈大人,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仰首看了看天色,秦觀轉身就走,全然不顧沈容和陰沉得嚇人的臉色。

    在寒意未盡的水裡待一會兒的後果,就是整整三日都無法上朝。

    沈容和披著被褥坐在床邊,手顫巍巍接過眉兒送來的藥,皺著眉頭喝下去。

    “公子你也真是的,這個天氣還跑去玩水。”眉兒同情地看著裹得像熊一樣的沈容和,“你看,這下子得了風寒了吧。”

    沈容和端著碗的手倏地收緊,目光凌厲得嚇眉兒一跳。

    不提這件事還好,一提起沈容和就想生生掐死那隻狐狸。

    那日秦觀不管不顧就離去,沈容和雖馬上喚出暗中跟隨的影衛帶他回來,可是還是當夜就病倒了,更讓沈容和窩火的是,秦觀那廝過後還大搖大擺來沈府探望他,那滿臉無害的模樣好似那日他根本不在場。  

    這屈辱,沈容和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你要玩,我奉陪便是!”冷嗤一聲,沈容和將藥碗重重擱在桌上。

    眉兒滿臉莫名看著他,心裡十分擔憂的想著,莫不是……那日公子玩水玩得太過分,腦袋裡也進水了?—_—|||

    窗外,積雪壓斷枯枝,連同枝椏一同簌簌落下。

    寒風穿堂而過,沈容和懶懶倚靠在床頭,對眉兒吩咐道:“眉兒,你去書房幫我把桌上的那幾本拿來。”

    眉兒歡喜應下,端著藥碗出去了。

    直到他的腳步聲再也聽不見了,沈容和眼中的慵懶陡然消失殆盡,冷聲對著窗口說道:“是否有什麼事發生。”

    一道黑影無聲潛入房中,單膝跪在地上,對著沈容和恭敬地應道:“公子,一切如你所料。”

    沈容和攏了攏被褥,“那就好。”

    “不過……”跪在地上的影衛小心翼翼看沈容和一眼,見他臉上表情不變,只好硬著頭皮說下去,“大將軍他……出了意外。”  

    如墨的眼眸中有一瞬的異色掠過,轉瞬即逝,快得讓人忍不住懷疑那是否真的存在過。

    沈容和風寒未除,精神總有些懨懨的,揉揉脹痛的眉心方問道:“龍祁鈺出了什麼事?”

    “大將軍他的確是打了勝仗,可他在戰場上中了一箭,那箭有毒,此時大將軍他……”

    “怎樣?”

    “性命危在旦夕!”

    沈容和的手驟然僵在半空中。

    作者有話要說:唔,今日凌晨5點慕凡要去趕火車回家。慕凡這次坑爹的買了站票,在火車上站30多個小時。

    21號晚上估計是來不及更新,22號開始修文,趁著過年,菇涼們都去過年了,我用幾天幾夜來儘快大修一遍,看見章節不見了不要奇怪,我在大修,很快就放出來。

    有親說這文寫得有些像佞臣,慕凡本來就覺得前文太渙散拖拉,所以趁著這個機會正好修整。

    慕凡愛你們喲~

    PS:今夜凌晨還有一更,補償菇涼們。  

    ☆、第二十九章

    一連幾日,眉兒都覺著沈容和都未舒展過眉頭,每日裡忙進忙出,夜裡回到府中靜靜一個人獨處時,又總會不自覺嘆息,不知為何。

    眉兒百思不得其解,抬頭看向對面,青衣素褶裙的女子為沈容和披上外衣,清冷的眸中氤氳開一片柔和,笑道:“你這模樣,難怪家門口總有女子含羞以待。”

    想到每日在家門外守著的女子,沈容和頗為無奈。

    不論他走後門還是前門,總會有人沿途將他當猩猩一般圍觀。

    “你不是說太師找你有事,再不走晚了。”綠蕪掩嘴笑笑,眸光盈盈如水。

    “嗯。”沈容和點點頭

    兩年前綠蕪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起初她還心有芥蒂,日子久了,關係也漸漸緩和下來。兩年多過去,現在兩人他們相處就好比兄弟姐妹般自在。不過,對外綠蕪的身份依舊是沈夫人。

    半年,還有半年。

    沈容和的手緩緩蜷縮成拳。

    看來,應當加快動作了。

    

    馬車就候在門口,沈容和悠然坐進馬車。

    坐在前面趕車的車夫壓低了斗笠,馬車緩緩前行,車夫眸光一閃,略略側首看一眼垂下的馬車幕簾:“公子,後面那人怎麼辦?他已經跟了公子好幾日了。”

    沈容和闔眸靠坐在軟墊上,聽見他的話,唇角掠過一抹輕不可微的弧度,淡然道:“繼續往前走,看他到底想要耍什麼花樣。”

    “是。”

    這幾日總有人在跟蹤自己,沈容和發現的時候只挑了挑眉,便佯裝什麼也沒發生。

    他倒想看看,這人到底要作甚。

    讓車夫在外等著,沈容和抬頭看著那塊寫有“含煙館”的牌匾,無力扶額。

    這些朝中大臣不管談什麼事情,都喜歡到這種地方來,對於這種癖好,沈容和深深不敢苟同。

    魏商幾人平時就愛流連在這地方,若是被碰到……

    沈容和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他可以肯定,若是被魏商知道他進了含煙館,不出一日,恐怕整個龍城都會知道。  

    但願今日不要遇到他們。無力嘆了口氣,沈容和垂下眼帘,在老鴇的帶領下走上二樓的一間廂房。

    廂房中布置頗為清雅,一花一畫,皆是素淨雅致,連帶著桌上焚的蘭花香,都清新馥郁,全然沒有樓下的濃郁脂粉味。

    沈容和走進屏風後,柳意和幾名官員正在棋盤上拼殺,看見他來了,招手示意他在對面的空位坐下。

    “沈容和,你看這黑棋可還有救。”手指有意無意撫著紫砂茶杯杯沿,柳太師指著棋盤上的黑棋張口就問。

    沈容和凝神看去,現在黑棋和白棋廝殺得已經快到末路。兩者看似旗鼓相當,其實黑棋腹背受敵,全然不及白棋有優勢。

    “黑棋窮途末路,已到絕路。”沈容和如實答道。

    柳太師聞言,一雙小眼睛裡不時精光爍爍,撫著鬍鬚笑道:“確實如此……”

    沈容和眉頭一挑,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緩了口氣,柳太師感慨道:“如今,我和董元卿那老匹夫……就如同這盤棋。”  

    “那麼太師,誰是白棋,誰又是黑棋。”身邊有人感興趣地問道。

    “我便是那即將窮途末路的黑棋。”不知是不是沈容和的錯覺,他總覺得柳太師在說這話時看了他一眼,“不過……”

    話鋒一轉,柳太師這次直接將目光定格在沈容和身上,繼續道:“若是有一人肯相助,這黑棋必定能置諸死地而後生!”

    沈容和眼角抽了抽,即使心知肚明,表面上也佯裝不解地問:“太師這話是何解。”

    “如今皇上只聽董皇后的話,她在皇上耳邊說幾句枕邊語,董元卿便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老夫之所以倖存至今,是因為皇上信守先帝對我不殺不貶的聖旨。”

    “表面上看,老夫與董元卿的確是旗鼓相當,不過這皇宮裡的御林軍,有大部分其實都是董元卿安插、進去的,他不可小覷。”話到這裡,柳太師眯起眼睛,“沈容和,老夫是否成事,關鍵還要看你了。”

    “太師有事吩咐便是,容和定當萬死不辭。”沈容和垂眸道。  

    “表面上看來這朝廷如今是我和董元卿各分半邊,其實……這裡面還有第三人。那人你也認識。”柳太師饒有深意看一眼沈容和,“如今的鎮軍大將軍,安豫王世子——龍祁鈺。”

    乍然聽見那個名字,沈容和心底一陣涼意。

    “太師的意思是,讓沈大人去將那世子引到我們這方來?”禮部尚書胡允問道。

    “不過,為何讓沈大人前去?”翰林院士主薄看一眼眉目清雅的沈容和,眼中儘是懷疑,“可行嗎?不如派另外……”

    “你們這就有所不知了,沈大人當初與龍祁鈺是同時進國子監的,兩人還……”宗人府丞何大人看一眼沈容和,語帶曖昧,“頗有淵源。”

    這話說得別有意味,另外幾人目光訝異地看著沈容和。

    沈容和也不惱,任憑他們怎麼看。

    “這些題外話就不要多言了。”柳太師及時打斷幾人戲謔的眼神,抬頭直視著沈容和,“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  

    眸子裡一片冷冽的寒意漸漸浮現,沈容和低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冰冷。

    “下官明白。”

    從含煙館出來時,沈容和幾乎是倉皇逃出來的。

    那柳太師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非要送給他兩名美貌舞姬,說是讓他帶回府上。沈容和還沒來得及拒絕,身邊有人就吃吃笑道,“太師大人,我看,該去採風閣尋兩名清倌送給沈大人才是。”

    此話引得其餘人哄堂大笑。

    沈容和本想忽視,結果柳太師竟真的要派人去採風閣,讓他大囧,連連拒絕:“下官對夫人一片鍾情,只得辜負了太師美意了。”

    柳太師這才沒有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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