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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容和揉揉眉心,沖眉兒揚了揚手,“罷了,你可以放下碗了。”

    再這麼被他鬧下去,今夜他就甭想完成孟博士布置的文章。

    聞得此言,眉兒一臉喜色,忙將頭頂那碗水放下。

    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子,眉兒趴在書桌前看沈容和寫字,無意中想起白日裡國子監里龍祁鈺那張陰沉沉的臉,禁不住吃吃笑出聲來。

    瞅他一眼,沈容和隨口問道:“又犯什麼傻。”

    眉兒嘿嘿傻笑,“公子,看來世子殿下真是緊張你。”

    沈容和正寫到關鍵處,沒有心思和他計較他那明顯不‘純良’的語氣,頗有些漫不經心地接口:“這話怎麼說。”

    “公子,你想啊……”眉兒掰著手指給沈容和分析,“世子那個人對別人別提有多冷冰冰了,可是一到公子你面前,就跟只螞蚱似的,隨意一句話都能跳腳。這不正說明,世子殿下對公子你有意思嗎。”

    沈容和執筆的手緊了緊,然後繼續寫。  

    不等他開口,眉兒繼續道,“還有哦,公子。你看每次你只要和秦公子在一起,世子眼睛都快要噴出火來了,這分明是妒忌公子和秦公子。”

    沈容和執筆的手顫了顫,繼續寫。

    “昨夜世子更是奇怪,起先眉兒送補品去的時候,聽說是公子你吩咐送去的,世子殿下都笑了,結果他看到了……呃,那首詩,立馬就勃然大怒,還說要砍了公子你。依眉兒的經驗,世子殿下絕對喜歡公子你——”

    眉兒越說越激動,心裡某處不斷嚎叫,結果抬頭就看到沈容和握筆的手停滯在半空,長眉高高挑起,就這麼一瞬不瞬盯著他。

    心裡咯噔一跳,眉兒趕緊打住。

    煞有深意的睇他一眼,沈容和悠然道:“怎麼不說了?”

    心裡又跳了跳,眉兒擠出一朵諂媚的笑,“眉兒不敢胡說。”

    墨色瞳眸中漾著層層漣漪,沈容和薄唇微勾,帶著蠱惑般的笑凝著眉兒:“眉兒,你若是再往下說,罰你半年薪俸哦。”  

    語氣輕柔,聽不出半分危險。

    只是……

    他的手略一收緊,那隻毛筆“咔嚓”一聲就生生斷成兩截!

    眉兒打了個大大的寒顫。

    “公子,我看你寫了這麼久的文章大概也渴了,眉兒這就去東廚為你燒水煮茶。”話音未遁,眉兒後腳已經奔出書房,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看著沾了墨痕的紙張,沈容和扔掉手中斷裂的筆,從筆架上拿了一支新的,正要蘸墨,忽然想到眉兒最後說的那句話,眸子裡掠過一抹寒意。

    轉瞬即逝。

    正月十五,上元佳節

    魏商在夜幕初合便尋去沈府,要沈容和同他們一起去孟河燈會。

    “公子,這恐怕有些……”管家在旁,臉色變了變。

    沈容和眸光一轉,揚手打斷了他的話,對著魏商含笑道:“我去便是了。”

    管家眉頭皺成了“川”字。  

    換了件白衣,沈容和隨著魏商一行人慢悠悠去孟河。

    十五六歲少年初長成,在初春便迫不及待換上了春衫薄裘,一個個眉眼若畫,錦衣玉袍,手中搖晃著各種樣式的摺扇,一派翩翩濁世佳公子風範。

    不時有手提花燈的少女含羞帶怯投來一瞥,一幫少年公子手中的摺扇更是搖得歡快。

    唯有沈容和和龍祁鈺,靜靜走在最後,對周遭的喧囂充耳不聞。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

    風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梨花爛漫枝頭,大街小巷掛滿了紅色燈籠,猶如火樹銀花。河面上漂浮著樣式各異的彩色花燈,放眼望去,仿若漫天繁星。

    今夜除了是上元佳節,更有採風閣將在孟河畔舉行一年一度的花魁競賽,這也是管家欲勸阻沈容和出來的原因。

    魏商他們早已在採風閣訂好了雅座,沈容和走到門口,一時沒有注意,差點和龍祁鈺撞了個滿懷。

    那張俊逸的臉上看不出情緒,沈容和也不介意,淡笑道:“世子請。”  

    龍祁鈺皺眉,卻未說什麼,自顧自進去。

    沈容和摸摸鼻頭,頗為意外。

    龍祁鈺不是一向對他們這些“烏合之眾”為不恥?今夜倒是稀奇得緊,居然會答應魏商的邀請一起前來。

    “公子,今夜怎不見秦公子?”眉兒四處張望,眼裡滿是期待。

    沈容和似笑非笑的睇他一眼。

    眉兒立即噤聲。

    臨進雅座前,沈容和從侍子手中接過玉牌,在一干人驚詫的注視下從容落座。

    “沈兄,今夜你也要參加?”魏商不無驚訝。

    今夜不只是有一年一度的花魁競選,還有每位侍子小倌的贖身競標,領取了這塊玉牌,便是代表會參加競標。

    魏商的話引來滿座驚異的目光,沈容和漫不經心的笑笑,並不應聲。

    “砰!”一聲悶響,龍祁鈺手中的茶杯差點滑落。

    眾人看過去,龍祁鈺卻仿佛什麼也沒發生,平靜的將茶杯扶正放在桌上。  

    沈容和嘴角帶笑,投過去意味不明的一眼。

    龍祁鈺扶著杯沿的手一頓。

    “咚——”

    隨著震天的鼓聲,採風閣的花魁競選夜正式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說得晚了些,大家剩蛋節快樂~

    唔,今夜的剩蛋菇涼們都怎麼過的?

    有沒JQ扒拉扒拉~o(≧v≦)o~

    ☆、第十五章

    採風閣里擠滿了來自各方的王侯公子哥,達官貴人,還有許多前來一探佳人芳容的文人墨客,讓採風閣人滿為患,連大門口都擠滿了前來湊熱鬧的人。

    眉兒探頭看一眼樓下大堂,已經有一名長相甚是嫵媚的侍子上台表演,艷麗的舞姿惹得樓中叫好聲不斷。

    “公子。”眉兒暗中扯扯沈容和的衣袖。

    沈容和動作不變,只淡淡地問:“怎麼了?”

    眸光在他身旁桌上那塊玉牌上掃過,眉兒一陣緊張,儘量壓低聲音:“公子,你該不會真要……”  

    沈容和平日裡看著懶懶散散的,似乎對什麼事情都無動於衷,可若是他決定的事情,那真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啊!不過,這可是……

    腦海里閃過美貌的女子和沈容和的畫面,想到兩人耳鬢廝磨,動作親昵抱在一起……眉兒頓覺一陣九天狂雷迎面劈下。

    晴天霹靂啊!

    沒有理會他哀戚戚的悲絕,沈容和答非所問,“你說呢。”

    眉兒一口氣噎住。

    龍祁鈺的位置就在沈容和左手邊,加上這兩年來都在習武,比其他人警覺得多,身邊那人的話自是一個字兒不漏的落入他耳中。

    順著那人的視線看去,龍祁鈺瞧見樓下大堂中央翩然起舞的紅衣侍子,轉頭看見桌上那塊刻著精緻花紋的玉佩,只覺一口氣堵在胸口,讓他極不舒服。

    “啪!”猛地將白瓷杯中早已冷卻的茶一口飲下,龍祁鈺寒著一張臉將茶杯狠狠扣在桌上,動靜大得讓一直沒有開口的喜兒都忍不住張嘴問,“世子,你……”

    “什麼都沒有!”不等他說下去,龍祁鈺沒好氣地打斷他的話。  

    “……”喜兒無語凝塞。

    見龍祁鈺視線不斷在桌上那塊玉牌上打轉,喜兒低下頭,悄聲對龍祁鈺說道,“世子可是有看中的人,不如喜兒也去拿一塊玉牌。”

    龍祁鈺的注意力都被“玉牌”二字勾走了心神,當下聽到喜兒的聲音,心中湧起一股被人戳破心事的窘迫,聲音不自覺地放大,狠聲罵道:“混帳!你胡說八道什麼!”

    話一出口才驚覺自己究竟做了什麼,看著滿室投來的道道不解的眼光,龍祁鈺的臉再度變黑,猶如寒冬臘月的冰雪,森冷寒冽。

    佯裝鎮定端起桌上的茶杯,可到了嘴邊才發現,杯子裡僅剩的冷茶都被自己方才一口灌下去了。

    “……”魏商等人同行的公子哥紛紛看向他,龍祁鈺手端著茶杯僵住,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因著他的聲音,沈容和慢悠悠側首,四目相對,龍祁鈺只覺得胸口的鬱悶更深。

    攥著空杯的手緊了緊,龍祁鈺硬著頭皮喊出一句:“還不快給我上茶!”  

    “公子稍等,這就來。”在雅座門口靜候著的奴婢馬上進來,小心翼翼賠著禮。

    龍祁鈺有氣無處撒,加上沈容和那別有意味的眼神,更是寒霜滿面。

    雅座里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魏商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別開臉繼續看表演,選擇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龍祁鈺下意識地朝身邊那人偷瞄,結果發現,他竟是神色自若轉過頭繼續看樓下的表演,看樣子壓根沒將他放在眼中!

    沈……

    最後兩個字在心頭轉了轉,龍祁鈺心頭一寒,悚然驚醒。

    見鬼!為何……

    他這般、這般時時想到他?

    記憶深處某些早被他埋葬的畫面,隱隱有甦醒的跡象,龍祁鈺臉色更加難看。

    他是著了魔,還是中了蠱?

    恨恨掐一把自己的胳膊,龍祁鈺憤憤不滿磨著牙。

    “痛痛痛!”旁邊的喜兒嗷嗷直叫。

    身旁,沈容和對樓下踏歌而舞的女子笑了笑。  

    龍祁鈺手上的動作陡然加重,痛得喜兒眼淚狂飆。

    “世、子~”

    被他哀絕的聲音嚇了一大跳,龍祁鈺低頭看著自己狠掐住喜兒胳膊的手——

    轉了轉眼珠,爾後緩緩縮回那隻手,將視線默默轉到樓下,龍祁鈺佯裝自己什麼都看到。

    “……”

    “!!!”喜兒兩眼含淚,無聲的控訴。

    全然感覺不到身旁人驚濤駭浪般的跌宕心情,沈容和的注意力放在剛剛出場的黃衫女子身上。

    採風閣的女子個個才貌雙全,她的長相自非一般胭脂俗粉。讓沈容和感興趣的,卻是她表演的節目。

    是舞劍。

    相比之前獻舞和踏歌而舞的侍子,她的表演相對來說無趣多了,順手挽出幾朵精妙絕倫的劍花,真正叫好之人卻是少之又少,與之前呼聲滿堂相比,可以說是十分冷清了。

    眼看堂中的掌聲越來越小,那女子咬了咬下唇,動作變得愈發僵硬,最後冷冷清清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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