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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簡單?”魏商呆滯地扭過頭看沈容和,他也是滿眼訝然。
“先靜觀其變吧。”眉頭微蹙,沈容和斂眸道。
那位老人很快就回來了,對著二人一拱手:“兩位,我家老爺請兩位進去。”
沈容和與魏商面面相覷,心懷忐忑走進大門。
二人只顧著想這前國丈大人的用意,並未聽見那老人的喃喃自語。
“今日怎麼忽然來這麼多人要見老爺,剛才那個還沒走,這邊就來了……”
隨著一路走進,呈現在眼前的是滿院的海棠花,此時正值花期,那些白色的花朵堆砌在枝頭,遠遠看上去仿佛冬日裡的積雪,純白無暇。
一條鵝卵石鋪就的羊腸小道通往深處,身著青衣的小廝早已等候在前,見二人前來便引著兩人前去大堂。
沒有遲疑,沈容和率先走在前面,又被魏商很快攔住身後:“我覺得這地方蹊蹺得很,還是小心點好。”
“嗯。”沈容和抬頭環顧四周,眼皮突然跳了跳。
“怎麼了?”見他駐足不前,魏商不由得頓住腳步回頭看他。
“沒事。”沈容和搖搖頭。
魏商摩挲著下巴,一臉戲謔地笑道:“左眼跳財,故人來見。沈容和,你今天說不定會遇到故人。”
沈容和恍若未聞,逕自繞過他跟上那小廝的步伐。
“誒~你等等我!”
第五十八章 魏商
“不知兩位要見老朽,所為何事?”
前國丈王元承是個年逾花甲的老人,頭髮花白,臉上布滿了歲月流逝的痕跡,眉宇間深深的褶皺皺成一個“川”字,看上去不過是個普通的老人。
唯獨那雙眼睛,深不見底,毫無波瀾,令人莫名驚悸。
“王大人。”魏商直起身子,面朝大堂中央正低頭啜飲茶的老人抱拳道:“打擾了大人還望見諒,我們來……”
話未說完,老人手中的茶杯蓋“咔嚓”一聲放到了杯沿邊,仿佛根本未聽注意他的話,魏商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大堂的氣氛莫名變得壓抑,老人不緊不慢將茶杯放回紅木桌案上,淡淡地說:“老朽早已辭官,這‘大人’二字還真擔當不起。”
魏商漸漸斂了笑容。
沒有理會魏商僵硬的神色,老人倏然抬起頭:“你們來是為了什麼事。”
魏商皺了皺眉,正要答,卻見沈容和施施然起身,對著老人頷首道:“老人家,我們二人前來,實在有個不情之請。”
“既是不情之請,那為何還要來。”老人目光轉移到沈容和身上,語氣中夾雜著一絲銳利。
沈容和似是渾然不覺,微微一笑道:“此次滄州發生疫病,想必老人家已經知道了吧。”
他分明在問,語氣卻是肯定的。
老人眉峰一挑,沒有承認,亦沒有否認。
不置可否。
見他沒有出聲,沈容和微微凜神,繼續道:“大夫們已經想好醫治疫病的方子,可這藥方里卻缺了一味關鍵的藥,還魂糙。”
老人嘴裡溢出一聲輕哼。“哦?”
“早年曾聽聞老人家手中有此藥,還望不吝賜藥,解救滄州百姓。”
老人的眉頭挑得更高,微眯著眼睛盯著沈容和:“沈大人,你為誰求藥?”
沈容和應道:“自然是患病的百姓。”
話音未遁,老人的眼底浮起一絲蔑然,不冷不熱地笑道:“沈大人,這滄州百姓的命是人命,那安豫王府的人命就不是了?”
他的語氣中滿是譏綃,倨傲地揚著下巴,全然不將沈魏二人放在眼裡。
“你這是什麼意思?”魏商不悅地瞪著老人。
老人冷哼一聲,斜眼睇著魏商,話卻是句句針對沈容和。
“為求榮華富貴,可以毫不猶豫背叛朋友,這樣的人……老朽實在不信你們是真心為這滄州百姓好。”說罷不顧魏商越發難看的臉色,轉身背對著兩人:“來人,送客!”
“你——”
“咳咳……”
走出大堂時,一聲輕咳自背後傳來。
沈容和腳步一頓,旋即,神色自若的繼續往外走。
被幾名奴僕很乾脆的“請”了出來,魏商站在大門口對著緊閉的大門狠狠踹一腳,罵罵咧咧的嗤道:“這個老頭兒,以前就覺得這人甚是討厭,現在覺得更討厭了。”
說完忽然想起來那老頭兒對沈容和說的話,魏商轉身拍拍這會兒一直沉默不語的沈容和的肩膀,安慰道:“你莫要將那老頭兒的話放在心上,他就是在胡言亂語!”
沈容和抬起頭,卻是不怒反笑:“無礙。”
“……”
魏商曬然咋舌:“算了,你沒事就好。”
“如今求不到藥,我們回去怎麼交代?”想起糙堂里那些整日渾渾噩噩的病人,魏商無力地嘆了口氣。
“他不給,難道我們就不能拿?”沈容和淡淡睇他一眼。
魏商一陣無語凝噎,滿眼詫異:“你……難不成是想……”
“這老頭兒向來不做賠本兒的生意,我們再求他也是於事無補。再加上,我來之前都差點忘了,他雖是早已辭官,可與那安豫王素來交好……”
說到這裡,沈容和便止住了聲音。
魏商自是瞭然於胸,沒有再問下去。
回頭看一眼緊閉的兩扇大門,沈容和勾了勾唇,漫笑道:“既然他不給,今夜我們就自己來取好了。”
他說這話時嘴角噙著一絲淺淺笑意,眼底卻一片冷然。
魏商無力的扶額。
他怎麼忘了,沈容和這人骨子裡其實是劣根深種。
若是拒絕也就罷了,剛才那老頭兒這樣不留情面奚落他,沈容和這次就算是不擇手段,他也要把那還魂糙奪過來才會罷休!
“我們先回去。”漫不經心的瞟一眼王府大門,沈容和緩步朝府衙方向走。
魏商滿頭黑線跟上,心裡暗道:今夜那小老頭兒恐怕要破財了。
沈容和的壞脾性之一:睚眥必報!
庭院裡的海棠花在微風中擺動著花枝,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雪白的花瓣鋪了一地,馥郁馨香四處瀰漫。
“老爺,他們已經走了。”小廝在老人身邊悄聲回報。
點點頭,老人揚手示意他下去。“我知道了。”
屏退堂中所有奴僕下人,老人緩步走到窗前,目光恍惚著落在開得正艷的海棠花上。
“看來我老人家真是老了,越來越搞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在做什麼了。”瞥一眼偏堂內的那扇精緻屏風,他絮絮叨叨的繼續說下去:“我已經如你說的拒絕他們了,接下來……就隨你去了。”
翠綠的屏風後,隱約能看見一道頎長身影,聽見老人的話,屏風後的人低咳幾聲,卻沒有應答。
見狀,老人一聲長嘆:“罷了,你既要堅持,我老人家也就不管這事兒了。”
語畢,他逕自走到庭院中,在開得繁茂的花叢下蹲下身子,繼續給花叢除糙,自是怡然自得。
堂中沉寂了下來。
是夜。
街上一片靜謐,只偶爾能聽到誰家的犬吠聲,還有打更的更夫吆喝著路過。
王府里靜悄悄的,兩道黑影迅速避開巡夜的僕人,最後在長廊轉角處停下腳步。
“喂,我們真要自己來偷藥?這種事情交給那些擅武的人不就好了。”前面的人吃痛地揉著自己方才不小心撞到的額頭,叫苦不迭。
後面的人抬眸看他一眼,淡然道:“那麼你回去。”
前面的人頓時沒了抱怨聲。
這二人,自然就是沈容和與魏商。
兩人一路避開王府的人,倒也十分順利的溜了進來。當然,如果能除去魏商頭上撞出的紅腫。
魏商訕訕的走在前頭,實在想不通為什麼沈容和一定要堅持自己來。
沈容和邊走邊注意四周的情況,佯裝沒有聽見魏商不知不覺念出口的抱怨。
“抓個人問問。”拍拍魏商的胳膊,沈容和一臉淡然。
魏商愣愣地指指自己:“我?”
沈容和微眯起眼,似笑非笑的斜睨著他。
魏商立馬泄氣,瞪一眼沈容和,輕哼:“你就是吃准我,絕對不會拒絕你。”
沈容和當做未聽見,指著正朝轉角處走來的一名王府僕人,眸光默默挪到魏商身上。
“嘖!你這人真是不客氣。”魏商咋了咋舌,將沈容和攏在身後:“你別動。”
那名提著燈籠的僕人越走越近,眼看就要接近轉角處,魏商眼神一凜,屏息以待。
就在那僕人走到離他們還剩一步時,魏商突地伸出手,快而準的捂住了那人的嘴,冷聲輕喝:“不准出聲!”
“唔捂……”被捂住嘴的僕人大驚失色,驚懼的瞪大了雙眼。
魏商的手略略收緊,在他耳邊低聲威脅:“再敢鬧,我就擰斷你的脖子,如何?”
陰冷的語氣嚇得那僕人渾身僵硬,死瞪著雙眼,再不敢輕易動彈一下。
“呿!”冷嗤一聲,魏商側首看向沈容和。
“還魂糙藏在哪裡?”沈容和單刀直入。
“唔唔唔……”一聽這話,僕人不斷掙扎,雙手支吾著想要撲向沈容和。
在他的指尖剛剛觸及沈容和的衣角,魏商另一隻手極快地鎖住了他的脖子,語氣森然:“你若敢打他的主意,小爺我立馬就讓你去見閻羅王。”
“快說,還魂糙藏在哪裡了?”
那僕人瞪著眼睛不肯回答。
魏商有些不耐煩的緊了緊手:“你再不指路,我可就真擰斷你脖子了。”
被他嚇得渾身顫抖的僕人慌忙指向一個方向,嘴裡嗚咽著不知想說什麼。
順著他的手看過去,沈容和皺了皺眉:“你說的是那間屋子?”
僕人忙不迭點頭。
“當真在那裡?”沈容和又問。
魏商掐住他脖子的手微微收緊,厲聲道:“要是騙我們,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那僕人慌忙搖搖頭。
和沈容和對視一眼,魏商一個手刀劈下去,僕人甚至來不及呻吟,就軟綿綿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