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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縣丞鬍鬚翹著,手指亂點,大聲呵斥道:「你們也不勸勸大人,還陪著他胡鬧。現在城中亂成什麼樣子了?戰事未決,已有大批百姓在北門騷亂,要不是我和馮巡檢及時趕到,驅散了他們,現在全城百姓已經跑了一半!
城防上也沒有什麼布置,要不是韃子來得匆忙沒有準備,豈不輕而易舉攻上城來了?身為一縣父母官,不能統籌全局,有勇無謀、徒逞匹夫之勇!真是豈有此理……」
現在閔縣令暈迷不醒,在場眾人官職最高的就是江彬江把總,也是七品官。但那時武官地位太低,品級雖相同,地位卻比縣太爺低了好幾級,權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語,所以他站在這位老縣丞面前也是底氣不足,一時城門越樓中雖然擁擠了數十人,卻是鴉雀無聲,任由這隻常年不發威的老貓兒大聲咆哮著……
第021章 簡單愛情
黃縣丞指桑罵槐地一通臭罵,楊凌卻不以為然:文官就是膽子小,難道都任由韃子前來騷擾,只能閉關守城,那外族不是更囂張了?
他狀似恭謹地聽著,一雙眼睛四下亂掃,只見王主簿、劉典史他們唯唯諾諾、肅手而立,唯有那位江把總鬼頭鬼腦的,就像正被老師訓斥的不良學生,一雙眼睛也滴溜溜地亂轉,和自己四目一對,彼此會心地一笑。
楊凌的目光從站在門口的幾個哨長身上掠過,忽地眼中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只見韓幼娘不知什麼時候也來了,貼著牆邊站著,一雙烏黑髮亮的大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
發現楊凌注意到了她的存在,韓幼娘下意識地吐了吐舌頭,悄悄地往牆邊靠了靠。楊凌心中發急,這城上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要開戰,到時流矢橫飛,她還是個十多歲的小姑娘,萬一傷著了怎麼辦?
楊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向門口努了努嘴,韓幼娘咬著嘴唇,撲閃著雙眼,明明看到了他的動作,卻故作不知地將眼光飄向一旁。
楊凌皺了皺眉,盯著她不放,韓幼娘的臉色漸漸不自在起來,目光逡巡著,最後還是迎上了楊凌的目光。楊凌挑了挑眉,然後眯起眼,目光在她臉上一轉,然後狠狠挖了挖下邊,威脅的意味自在其中。
韓幼娘的臉蛋兒騰地紅了起來,自那日楊凌打了她小屁股一巴掌以後,似乎嘗到了甜頭,以後只要她有不聽話的時候,楊氏家法就是打屁股,這時看了楊凌生動的眼神,她自然知道夫君的意思。
黃老夫子正罵得唾沫橫飛,忽然發現楊凌跟抽筋兒似的,不覺怔道:「楊師爺,你可有什麼話說?」
楊凌嚇了一跳,連忙道:「啊?沒有,沒有,黃老說的是,學生恭聆教誨。」
黃縣丞滿意地點點頭,這才發現自己借題發揮罵了半天,也未說出什麼建設性的意見來,他舔了舔嘴唇,開始整理思路。
楊凌又向韓幼娘看了一眼,見她嘴唇抿成了一線,一雙迷人的大眼睛彎成了月牙兒狀,不由有點兒泄氣:「我真的有點太寵這小妮子了,原來對我可是俯首帖耳、唯命是從吶,現在倒好,不但不聽我的話,居然還看我的笑話。」
黃縣丞踱了兩步,站定身子道:「諸位,小王子近年來雖對我邊境襲擾不斷,但從未攻擊軍事要隘,此次烽火燃起,伯顏猛可必有大隊人馬來襲,今夜須嚴加戒備,待天亮了解敵情後再做策劃。」
他提高嗓門又道:「現在敵蹤初現,城中百姓已自亂了馬腳,馮巡檢,你立即率人在城中巡邏,嚴禁百姓上街行走,凡有趁火打劫偷盜搶劫者、散布謠言惑我軍心者,就地斬首,務必保證城內不亂!」
馮巡檢吃驚地道:「這……大人,未經三司審判、聖上御筆勾抹,豈可胡亂殺人?」
黃縣丞冷笑一聲道:「戰事爆發時,地方官員有決斷之權,勿需報呈刑部,連這個你也不知道麼?」
馮巡檢臉上一紅,連忙拱手道:「是,下官遵命!」轉過身帶了一眾屬下急匆匆去了。
黃縣丞又道:「洪班頭,你帶人速去驛馬署倉庫,通知他們將滾石檑木、桐油石灰送往四城。」
洪班頭恭應一聲。黃縣丞又對劉典史道:「劉大人,麻煩你將大牢的獄卒抽調一部分出來,然後通知各街各路保長、里長,抽選民壯,在東、西、南三城城門內搶挖陷馬坑、布設拒馬樁,戰事一旦吃緊,這些民壯還可上城助戰。」
他又對王主簿道:「王大人,你坐守縣衙,呈報軍情,還要負責安排兵丁的一日三餐。」
楊凌聽了黃縣丞的安排,這才心悅誠服。他方才見閔大人英勇無畏,自己一腔熱血也不禁被激發了出來,只覺得同韃子轟轟烈烈地大戰一場,才不枉為男人。
此時冷靜下來,聽了黃縣丞的安排,他才想到無論攻守,首先要有一個安定的後方,若是任由城中百姓聚在街頭、以訛傳訛、擾亂軍心,小道消息滿天飛,恐懼就會像瘟疫一樣傳播開來,到時百姓炸了窩可就安撫不住了。
而且城中現在才二百多名官兵,種種準備若不現在就開始籌劃,事到臨頭恐怕就來不及了,自己原來也就是下下指標,搞搞策劃,哪懂得這些東西,差點兒壞了大事。
文官走得七七八八,江把總看看只剩下自己手下一群大兵,於是摸了摸鼻子笑道:「黃大人,韃子還在城下騷擾,本官帶人去城頭巡視,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