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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賊眼亂瞄,看見楊凌扔在炕頭上的那捲宣紙,不由暗暗吃驚:「這個楊凌和陛下到底什麼關係啊?他私帶太子出宮、當眾抗拒聖旨,皇上不但不怒,還賜給他親筆做的畫,皇上賜的無論什麼東西,哪個王公大臣請回家去不立馬裹上黃綾,早晚三炷香地供奉吶,那是皇帝的恩寵和信任,他可倒好……皇帝親筆墨寶……」
錢寧瞧著那畫兒著實有些心疼,他故作隨意地道:「這炕頭上是……呵呵,楊大人果然不愧是文人,在家裡養著傷還要吟詩作畫不成?」
楊凌一拍腦門,他心裡一直沒有什麼君權至上的思想,所以別人看來理所當然的事情經常就忽略了,方才一回家就顧著和小佳人膩了,倒把皇帝的畫給忘在一邊了,這可是錢吶,不但是古畫,而且是皇帝的墨寶,這要留給我和幼娘的後代,將來值多少錢吶。
楊凌連忙對幼娘道:「娘子,快把這幅畫收到柜子上邊好生放著,呵呵,這是當今皇上賜的,可別弄壞了。」
韓幼娘剛剛替錢寧沏了杯茶進來,聽說炕上丟的那捲不起眼的東西是皇帝所賜,趕緊拿起來,一時到處尋摸著,竟是不知道放在哪兒才覺安全了。韓幼娘畢竟來自僻遠山村,天子在她心中,簡直如同神話般的存在,如今竟然親自見到了天子所賜的東西,也難怪她誠惶誠恐了。
楊凌笑道:「擱柜子上吧,回頭找人裱糊了,做個匣子裝起來就不怕磕碰了。」
錢寧艷羨地道:「皇上賞的?呵呵,這下我就放心了,聽說你昨兒個抗了聖旨,為兄擔心了一宿呢。」
他不經意地又拉進了層關係,楊凌對這位手握重權的掌刑千戶也有親近之意,聽了他的場面話,便也笑道:「錢兄掛懷了,這話可再傳不得,楊凌哪敢抗拒聖旨,只是愛妻急病,當時乞求傳旨的公公寬恕片刻罷了,街頭百姓以訛傳訛胡說八道,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錢寧乾笑兩聲,正想再奉迎幾句,宮中傳旨的太監到了,幸好這秉筆司傳旨太監懂得規矩,面南背北地站在院子裡傳旨,根本沒進他的屋。楊凌趕忙地穿戴起來,在幼娘的陪同下走出去跪接了聖旨。
待楊凌送走欽差回來,錢寧又吹捧一陣,見幼娘捧著兩瓶御賜的傷藥等著給相公敷藥呢,便乖巧地拱手告辭。楊凌一身披掛還未卸下,人家又送了一堆的禮物,盛情之下親自將他送到門口,雙方正要拱手言別,就見一頂小轎吱扭吱扭地到了面前。
那轎簾兒一掀,一張蒼白的馬臉從轎子裡探了出來,一瞧見楊凌正站在門口兒,那人不由喜出望外,連忙顫巍巍地道:「楊大人,咱家還怕尋不著你呢,天可憐見,哎喲,可算是見著大人了。」
楊凌、錢寧定睛一看,只見那人頭髮花白,臉色白里透青,正是宮中採辦太監馬永成。錢寧失聲道:「馬公公,你怎麼……這般模樣還要出宮採買麼?」
馬永成沒好氣兒地白了他一眼,說道:「採買什麼,我這副模樣還能辦差麼?快快,咱院子裡頭說話兒,叫人瞧見了不好。」
楊凌和錢寧對視一眼,莫名其妙地又轉回了院子,馬永成苦著臉向楊凌招手道:「大人近前來,咱家失禮了,好不容易叫人抬上轎子,我可是不敢再挪動一下,這屁股全都被打爛了,我這條老命啊……」
楊凌知道宮中八位太監受的刑遠比自己要重得多,見他說著說著眼淚都要下來了,忙湊上前去說道:「公公該當好好休養才是,怎麼還出宮來了?」
馬永成苦笑道:「誰說不是呢,還不是太子爺……」他說到這兒四下一瞥,錢寧會意,忙喚了人要出去,馬永成忙道:「慢著慢著,別忙著走,叫下人們出去,錢大人也留下吧,這事兒沒準還用得到你。」
錢寧一聽太子還有事要他辦,只覺得頭皮發麻,只好把下人們都打發出去,也湊上前來,馬永成呼呼地喘著道:「楊大人,今兒個可是第三天了,你當初夸下的口,太子爺可是當了真兒。
這兒也沒外人,咱家就對你直說吧,太子爺看上人家姑娘了,宮裡幾個爺們實在受不了太子爺的折騰,可教坊司的人是苗逵苗公公的手下,咱家也不敢相托呀。這事兒還得著落到你頭上,這兒是我攢的全部家當,一萬四千兩銀子,不管你用什麼法子,都得把人贖出來,人就先安頓在你這兒吧。」
馬永成說著無比肉痛地掏出一卷銀票,遞到楊凌手中,又道:「詹士府受了聖意,現在對咱們幾個爺們看顧得緊呢,我得趕緊地回宮去,事情就這麼著了,你辦妥了明兒到後宮門口,會有運水的小太監向你問消息,好了好了,咱家得回宮了。」
馬永成指揮著採買司的兩個僕役抬著他出了門,一溜煙兒地又去了,楊凌握著那捲兒銀票呆了半晌,才求助地瞧向錢寧道:「錢兄,你看這事兒……」
錢寧還不知道嚴寬被張延齡一腳差點兒踹死,早已不敢打玉堂春的主意了,所以也覺得事情有點兒撓頭,可他又不敢表現出來,只好道:「這事兒……既然太子爺發話了,需要錢某之處,楊大人儘管開口,要不……咱硬去贖人?」
楊凌咬著牙跺腳道:「好!就不信了,一萬多兩銀子還贖不了一個人?……呃……對了,太子爺喜歡的到底是哪一個呀?」
第077章 三姝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