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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語道:「姐姐何必擔心?教主神通廣大,一定會想辦法派人進來的。」
兩人正竊竊私語著,一個小校扛著杆大旗走了過來,往地上一插,然後向樹幹上繫著繩索,兩人剛想避開,忽地發現那個英俊的小校似乎不經意地打了個手勢,羞花眼神一動,假意伸手去撫鬢邊珠花,也做了個不引人注意的手勢。
那小校四下望望,慢慢磨蹭了過來,低聲道:「彌勒佛空降,當主彼世界。」
羞花輕輕笑道:「佛祖救劫難,濟度百世人。奴家也是信佛的,這位官爺也信佛祖?」
小校看來二十出頭,劍眉朗目十分英俊,聞言又低聲說了幾句,羞花這才釋疑,喜道:「你們倒好本事,皇帝這兒剛剛換了園子裡的人,你們就到了,派你來的是……大法師?」
那小校目光一閃道:「呵呵,姑娘只猜對了一個大字。」
解語忍不住道:「一個大字?難道是大少主?他來京師了?」
小校忽地啟齒一笑,說道:「不是大少主,是大將軍,柱國龍虎上將軍楊,楊凌大將軍!」
解語大吃一驚,紅唇剛剛張開一半,小校的手指已點到了她乳下三寸,呵呵地道:「冒犯了,請不要向皇上告狀。」
解語一雙杏眼瞪得老大,身子已軟軟地栽了下去。羞花大駭,身形向前一彈,似欲救下解語,但身形一動,腳尖倏又一點地頓住了身子,似欲尋路逃去。
小校向腰間一探,肅殺一聲嗆然,三尺龍泉軟劍顫巍巍斜指長空,施施然笑道:「姑娘如果是個聰明人,就該知道你插上翅膀,也別想飛出這座豹園。」
羞花左右一看,方才忙忙碌碌扎著營帳的士卒刀出鞘、箭上弦,長槍林立,果然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臉色頓時變得一片雪白,那小校見她已褪了逃意,刷地反腕收劍,抱拳笑道:「武當門下、內廠檔頭伍漢超,請姑娘束手就縛。」
……
「就這樣算了麼?」楊凌一身戎裝,坐於椅上蹙眉問道。
李東陽啼笑皆非地道:「皇上心太軟,不允對兩位姑娘用刑,一直也未套出口供,看押也不甚嚴,竟讓她們尋了機會自盡。錦衣衛、內務府查過有關她們來歷的所有資料。
這兩人身份無可挑剔,她們是南昌一帶最大的雜耍團紅牌,自小便生活在那裡,在雜耍團至少已待了七年,南昌附近沒有不知道她們的。寧王妃壽誕時入府賀壽,為寧王所喜,恰巧寧王正張羅著向皇上進禮,知道皇上做太子時就喜歡雜耍,便將這雜耍班子呈送進京。」
寧王派人進京張羅恢復三衛時,楊廷和也收了寧王的厚禮,而且儘管現在證明解語羞花是彌勒教的人,但是彌勒教無孔不入,連邊關的將領都做得上,混跡雜耍班子,利用寧王做跳板,混到皇上身邊也不是不可能。
楊廷和心中最支撐他這種看法的證據就是:彌勒教是反大明、反朱家王朝的,就算寧王想反,也不可能和彌勒教合作。
所以楊廷和接口道:「看來彌勒教就是從她們進京時起,才覺得這是個可利用的機會,從而策劃讓她們色誘我皇、惑亂朝綱,種種事端,寧王有失察之罪,但是據此難以制裁藩王。」
焦芳見楊凌面有不愉之色,勸解道:「大人,本官和兩位大學士商議,都是這個意思,藩王輕易動不得!天下各地名城大邑皆有藩王駐紮,稍有風吹草動,就可能攪起一場軒然大波,可謂牽一髮而動全局,何況彌勒教善於鑽營,又是大明宿疾,種種跡象看來,寧王也是蒙在鼓裡的受害者。」
楊凌聽他委婉解釋,心中已明晰了三大學士的忌諱,自古削藩就沒有一次不鬧得轟轟烈烈的,漢時七王之亂是這樣,建文帝削藩更把自己的命給削沒了,事關全國動盪,如果僅憑張榜公布說兩個女諜對上了幾句彌勒教暗語,無人證、無物證,兩個女人又死了,毫無憑據地就下旨罷免藩王,恐怕所有的藩王都要如臨大敵以為朝廷故意製造陷阱削藩了。
朝廷大事畢竟比不得江湖漢子一語不合就快意恩仇地廝殺起來。想到這裡,楊凌冷靜了下來,自己的城府比起這班朝中老臣到底差了些,沒有他們沉得住氣,楊凌問道:「那麼此事如何解決?」
李東陽道:「方才我三人面見皇上,已稟明我們的意思,皇上已允了,著下旨責斥寧王,估計不久他的請罪奏摺也該上來了,然後再請皇上下旨慰免以安其心,今後令廠衛嚴密注視江西動靜便是。
還有,內廷劉公向皇上進言,欲恢復寧王三衛,皇上未允恢復三衛,但是下旨南昌左衛劃為寧王藩衛,自出了這事後,已飛馬派人去追回聖旨。」
楊凌點了點頭,說道:「三位大學士深思熟慮,實非本官所能及。」
李東陽笑道:「還多虧了大人機警,那彌勒教女匪不知打的什麼主意,她們在皇上身邊這麼久,如果意欲刺王殺駕……我等聽說時,實是駭出一身冷汗。」
他起身道:「本官聽說山東青州獵戶代朝廷捕捉猛獸,死亡多人,朝廷未恤分文,以至激起民變,有三百多山中獵戶聚眾鬧事,已被衛所鎮肅下去,但本官對此還是放心不下,這就要去戶部、刑部,與兩位尚書商議,準備著有司官員赴青州察問一番,以便儘快平息民憤。楊大人,告辭了。」
焦芳在人前不便顯得和他過於親密,也拱拱手告辭離去。楊廷和起身欲走,想了一想還是蹙眉說道:「大人,本官有一言相勸,大人請勿見怪,皇上畢竟是天下共主,關心武備並沒有錯,可是自封大將軍,整日在京郊演武,炮聲隆隆,聲震京邑,這就不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