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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風捲殘雲一般,眾官員退席如落潮,楊凌和按擦使陸政向朱讓栩走去。朱讓栩向陸政施禮道:「陸大人,您掌著巴蜀的刑名,現在王府後苑出了人命,死者是……是靖清郡王府的二小姐朱夢璃。後苑不好讓太多人進去,請大人傳兩個穩妥可靠、辦事利落的捕頭來,一同去後邊看看,史總管,引著陸大人。」
陸政神色凜然,也不多說,隨著內務總管離開了。朱讓栩這才轉向楊凌,神情好像有點恍惚失神,張著嘴半天才道:「楊大人,父王驚怒之下,身體……身體很是不妥,我已喚了太醫診治。現在……現在後宮亂成一鍋粥,我還得趕去打點,不能親送大人回府,抱歉之至。」
楊凌不為已甚,忙也還禮道:「哪裡,哪裡,世子節哀,請世子去照料王爺好了,相信陸大人一定能找出兇手,將他繩之以法。」
朱讓栩聽了這話,臉色忽然變得非常難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大人說的是。」
楊凌喟然道:「本官……這就告辭了,原想明日啟程回京,再來向王爺辭行。如今這情形……請世子回頭告訴王爺一聲,楊凌就不來打擾了。」
朱讓栩深揖一禮,說道:「是,就此送別大人。」
今天的事兒雖鬧得不愉快,但是頂多不過是件兇殺案罷了,自有地方官府落案緝察,找尋兇手,對楊凌的行止可沒什麼影響。楊凌動了回京之念,愈發歸心似箭,回到行轅,便吩咐劉大棒槌收拾行裝,準備次日啟程還京。
酒席宴上染了一身的酒氣,楊凌著人打水,寬衣沐浴一番,然後換了軟袍,趿著竹履從浴房慢悠悠地出來,伍漢超上前說道:「大人,楊慎和吉潘瓦西說有事情要面稟大人,已在書房候您多時了。」
「哦?」楊凌有點兒奇怪,他點了點頭,趿著竹履踢踢踏踏地進了書房,見二人也不就坐,正搓手蹙眉地在房中走來走去,不禁呵呵笑道:「怎麼,是我這兒的茶入不得口嗎?二人怎麼動都不動呀?」
「大人!」楊慎驚喜地叫道,吉潘瓦西已經激動地撲了上來,一把抓住他的雙臂道:「楊大人,你是欽差,你……你打仗很有辦法的,你一定能救他,只有請大人你救他了。」
楊凌聽得莫名其妙,反問道:「吉潘兄弟要我救什麼人呢?」
楊慎一把推開吉潘瓦西,急急地道:「大人,王府後苑出了人命,靖清郡王的愛女朱夢璃小姐被人活生生扼死在花園裡,王爺趕去查看,卻發現她手裡死死攥著一件玉佩,那玉佩,是讓槿兄隨身之物。」
「不可能,朱讓槿的武功我見過,他要殺一個弱女子,會蠢到被人扯去腰間玉佩都不知道?明顯是老套的栽贓陷害!」楊凌斷然道。
楊慎頓足道:「就是老套,它才有效!朱夢璃死在蜀王府後宮,那裡是外人去不得的地方,她被人扼死在那兒,兇手必是蜀王府的人。
眾目睽睽之下,在死者的手中出現了朱讓槿的隨身玉佩,叫靖清郡王怎麼想?身負喪女之痛的人,只想著要人以命抵命,他會冷靜地考慮其中的疑點麼?不抓讓槿兄,王爺又如何向靖清王交待?」
「這麼說讓槿兄已經被抓了?按察司的巡檢捕快呢?陸大人怎麼說?」
「今日大宴,花園內不時有人走動,要殺人而不被發現,中間可用的時間極短,必須身手高超,才能無聲無息瞬間殺人。而且此人能將二小姐引入花園林圃後,則不但是她熟識之人,而且身份地位也必然相當,這樣一來,可疑的人就寥寥無幾了,她手中又緊握著二王子的玉佩,按察使司又怎敢替他脫罪,現在已把人押進大獄了。」
吉潘瓦西這時才插進一句嘴來:「幸虧被押進大獄了,否則他就要被王爺一劍砍了,我們是聽讓槿的母親劉夫人說的,從夢璃小姐身上搜出玉佩時,讓槿兄弟像瘋了一樣,只是大喊『有人害我,不是我乾的』,那劍刺到胸前也不知閃避,還是世子拼命抱住王爺手臂,這才救下他的性命。」
楊慎道:「要疑心朱兄無罪簡單,可是要替他脫罪卻是難上加難。大人才智高絕,尤其憑您的身份地位,說出話來任是誰人也得掂量掂量。大人,我和吉潘敢以人頭擔保,朱讓槿絕非邪惡小人,請大人務必出手相救。」
楊凌默然坐在椅上,腦子裡亂糟糟的摸不著一點頭腦:「是有人想殺郡主為了轉移目標才嫁禍朱讓槿,還是根本就是為了嫁禍朱讓槿才去殺人?」
可惜,楊慎兩個人沒說出一點有價值的東西,他又何從猜起?但朱讓槿,此人學識武功,性情人品,這段日子的相交,已經被楊凌當成朋友,他豈能坐視不管,就此離開?
這時,劉大棒槌興沖沖地趕了來,叫道:「大人,您明日啟程是著官袍還是輕服?不用的衣物俺好打包裝好。」
楊凌嘆了口氣,有氣無力地擺擺手道:「打什麼包?把包拆了吧,本官明天不走啦!」
第310章 王子犯法
一隊官兵,護侍著一頂綠呢八抬大轎,到了按察司衙門前。
這隊官兵都是狼兵裝扮,不過佩的卻是質量最上乘的朴刀,看起來又不像是土司和民壯,這樣獨特的隊伍,放眼整個成都,只有欽差楊砍頭,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不過這位無辜的楊大人目前已經被人調侃成了楊掃把。這也難怪,蜀王家族什麼時候出過這麼多的事兒?可楊凌一到四川,世子就成了都掌蠻的人質。緊跟著即將晉升公主的小郡主朱湘兒差點死在刺客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