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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凌恍然道:「原來如此,據金丹山下那位天長公所言,寧王世子是避入一位叫盤乞食的瑤王寨中,聽說那位盤瑤王視其如上賓,而且還有意招其入贅。」
張天師沉思道:「盤乞食?這位瑤王曾攜厚禮上山來參拜過,我還記得他,此人脾氣暴躁,驍勇善戰,在眾瑤王中甚有威望。既如國公所言,事不宜遲,貧道得儘快趕去了,不然他若將寧王世子招贅為婿成了一家人,再想要他服軟交出欽犯,那便難了。」
楊凌一聽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馬上陪天師趕往金丹山,為天師安全計,要不要我派遣些武藝高強的侍衛扮作道士護侍於左右?」
張天師微笑道:「一入瑤寨,那就是他們的地盤了,帶上三五十個侍衛去,也休想出得了山,呵呵,不需帶侍衛,縱然因為寧王世子貧道和他們交惡,他們也斷然不敢傷害貧道的,這些蠻人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對於鬼神的畏懼卻勝過畏懼生死,國公不必為貧道擔心。」
他頓了頓道:「今日貧道為國公接風洗塵,然後國公且在貧道府上住下,貧道自帶幾位道官前往金丹山下探訪那位天長公。」
楊凌奇道:「不是入山去見那位盤乞食麼?」
張天師笑道:「貧道到了金丹山,那盤瑤王得了消息,自會出山前來迎我,若是主動前去,不免著了相了。」
楊凌心思一轉便明白過來,不禁也露出會心的微笑,主動上門哪有叫人主動上鉤來得巧妙?盤乞食虔信神道,他能從深山裡跑到龍虎山來朝拜,若是聽說天師去了金丹山,焉有不出來拜見之理?
接下來想必這位國師就會突然發現這位瑤王眼角發黑、印堂發暗、兩腮略凹,有血光之災,隨即就在這位瑤王戰戰兢兢、百般哀求之下才會勉為其難地指教點化一番,嗯……料來就是這般裝神弄鬼了。
張天師忽想到自己要是一走,楊凌也下了山去,只怕寧王世子被帶出來時,他就得押解重要欽犯返回南昌,難得他來一趟,自己正要藉此關係擴大龍虎山的影響,怎麼也得留他多住幾日攀攀交情才是。
於是張天師笑道:「如此,國公也不必往返跋涉了,這龍虎山上風景還不錯,且請國公在我這天師府中住下,貧道定不負使命,叫那瑤王親自綁了寧王世子送上山來。」
「來人呀,馬上在貴賓房給國公安置一間住處,吩咐廚上,今日我要為國公接風洗塵,讓他們馬上置辦一桌酒宴。」
張天師說完,才想起父親死的早,如今天師府的主人除了自己和孀居的母親和幾位姨娘,有資格操持掌控整個天師府的只有那個野丫頭妹子,夫人們不便接迎貴客,自己不在家,就得靠這個妹子。
於是他連忙又喚進一個家僕,吩咐道:「快去,找找大小姐,叫她馬上回府來!」
……
拱手送了張天師下山,楊凌側首一望,只見張符寶也正扭著頭向他望來,一雙眼睛飽含著警惕的敵意,那模樣兒就像一隻趴在洞裡向外看貓的小老鼠,瞧著十分的有趣,楊凌不由「噗嗤」一聲笑了:「符寶兒,快兩年不見了吧,我記得可從不曾得罪過你,怎麼對我這副表情,我現在可是你天師府的貴客呀。」
「哼!」張符寶絲毫不給面子,把下巴一揚,扭頭便走。楊凌笑吟吟地跟在後邊,張符寶今天沒穿道裝,一套素青色的衣衫,秀髮仍是不加拘束地披散著,修長的身材顯得亭亭玉立,亮麗清美。
楊凌在後邊嘖嘖連聲地道:「唉,你不會每天吃的都是青菜豆腐吧?瞧你瘦的,我都怕風一吹就把你給吹走了。」
張符寶虎著臉扭頭道:「要你管,我倒巴不得一陣大風把你給吹走了。」
楊凌始終搞不懂自己哪兒得罪她了,不過這小姑娘臉蛋甜秀動人,眉挺眼亮,十分的討喜,雖是嗔怒無禮,看起來也不討厭,瞧著令人頗有欣怡之色,所以楊凌心中並無恚怒。
張符寶瞄了他兩眼,見他並不介意自己的無禮,忽想起當年在莫清河府上,自己險些墜入地洞被累累白骨刺死,全賴他捨命扯住自己身子,累得他手臂鮮血如注的情景,不由地心中一軟,不再多說話了。
張符寶悶頭前行,想想一切都是天緣註定,自己命中的郎君十有八九就是他,如今自己一心向道,說起來倒是自己拋棄了他,可憐他還渾渾噩噩毫不知情,自己還對他沒點好臉色,這人也實在可憐,心中不覺又軟了幾分。
「罷了,看在我們有俗世夫妻之緣的份上,等我成仙得道之後,就大駕光臨國公府一趟,點化點化他吧,如果他也是有仙緣的人,就引他成道,如果註定是個凡夫俗子,我也盡了心意。」
想到這裡,撿了本不知哪個死鬼遺留下的道典就當成修仙寶貝的張符寶很是憐憫地看了眼楊凌,深深地被自己慷慨無私的偉大情操感動了。
楊凌回到天師府貴賓館時,還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個小丫頭不知道在搞什麼,下山時還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好像他是個人見人嫌的麻瘋人,可是上山上到一半就變得和顏悅色,還很熱情地領著他在龍虎山上逛了逛風景,也太喜怒無常了些。
楊凌正在納罕,手下侍衛匆匆趕進他的書房,稟報導:「國公,有軍驛急報,是來自塞外的消息。」
楊凌矍然一驚,連忙起身道:「拿來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