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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皇上突然別出心裁地宣布封禪泰山,更是令他們措手不及。自唐中葉之後,已經沒有封禪之舉,他們得翻閱大量古籍,研究秦皇漢武唐玄宗這些帝王封禪的舊事,制訂相關的封禪禮儀。
禮部官員忙得焦頭爛額,公主嫁王爺本就是新鮮事,而且是兩位公主下嫁一夫,而且是公主嫁與王爺,古之成例實在不多。唐朝時雖有一位駙馬迎娶過兩位公主的事,可那是一位公主過門後病死,續弦迎娶的第二位公主,同時出嫁,那得上溯到上古年間去了。
各路官員研究來研究去,始終研究不出個方案,便紛紛去請示王華,王華也沒了主意,便去詢問皇上的意思。此時,唐一仙已身懷有孕,正德皇帝整天眉開眼笑,再加上大明開疆拓土之喜,這幾日心情好得不得了。
王華還沒說完,他便把手一揮道:「朕的兩個御妹出閣,當然要與往昔不同。再說她們嫁的是王爺,這更是前所未有之事,給朕加雙份,不管是儀仗、妝奩,統統雙份!去辦吧!噯,回來,不能便宜了他,告訴楊凌,他的聘禮、聘金也得給雙份。」
正德說完,就屁顛屁顛地陪著唐貴妃散步去了,王華哭笑不得,回到尚書府好一通尋思,這才吩咐下去,按著正德皇帝的意思,統統加倍。
這一下可亂了套,兩位公主的儀仗妝奩全都加倍,那就變成了四套。而蜀王府送的東西更多,蜀王富甲天下,就這麼一個嫡親妹子出嫁,那還能不好好陪送一番?何況對方的身份,又不是普通的儀賓。
另外妹子被太后認作女兒了,太后的親生女兒出嫁,他朱讓栩怎麼好意思不隨份子?所以他給永福公主準備的那一份比湘兒還多。這一來光是妝奩就是整整六個公主的份額。
那是什麼概念?那就是到了三日之後送聘之期,儀仗浩浩蕩蕩,四套儀仗、六份妝禮,連起來之後是前不見盡頭後不見結尾,前邊的儀仗都到了城外西郊的武威王府了,後邊的車馬還在京師大街上晃蕩呢。
張天師沒跟著兩位公主摻和,排場比人家大了不好,比人家小了寒酸,還不如分開來辦。所以一早上皇家送嫁妝,張天師就開始著手準備,到了正晌午,張家才開始向王府送妝奩。張家倒也大出風頭,那些妝奩之物就不提了,光是來賓就夠瞧的了。
皇帝嫁妹,是挑選了些雙親、夫妻、子女俱全的有福之人伴隨儀仗,張天師則大發「英雄帖」,邀集各個教派出面賞光。
現如今張天師可是皇上眼前的紅人,剿滅寧王他是立了大功的,唐貴妃身懷有孕、大明帝國皇嗣有繼,也多虧天師妙手回春,皇上現在對他寵信有加,試問誰不給面子?
一時間,滿大街的和尚、道士、尼姑、道姑、喇嘛、阿匐,外加西洋神父!幸虧他們沒有攜帶法器,否則的話,知道的是天師嫁妹,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家出殯呢。
城裡城外熱鬧非凡,比過年還旺氣。楊家後院的書房內卻十分清靜。此時,楊凌剛剛陪著一個人慢慢走向中廳。那人身穿天青色騎裝棉袍,外罩披風,腰間隱隱露出鎧亮的黃銅扣環刀柄,即年輕又剽悍,像是一個高級侍衛。
楊凌身穿一件茄色狐皮襖,頭戴海龍皮的暖帽,走到中廳外廊下停住腳步對他囑咐道:「好,回去後告訴蜀王殿下,這件事不必聲張,本王自有主張。」
那人欠身道:「是,王爺請留步,小的這便迴轉四川了。」說罷拱手一揖,轉身走下石階,一個家僕忙陪著他去取馬匹。
「老爺,天師府的陪嫁到了,你該去迎接了。」高文心巧笑嫣然地從外面走來。她頭上昭君暖套覆額,身著玄狐皮裘,足蹬鹿皮小靴,外披石青刻絲灰鼠披風。秋水湛湛、容顏靚麗,秀色著實可人。
高文心本就身材高挑,這一身裝扮踏雪而來時身條婉約,華貴雍容,宛若神仙中人!
「嗯!」楊凌含笑握住了她溫暖的小手,柔聲道:「幼娘正在那邊打理吧?還是送到對面的武威王府去。這些繁文縟節你比我熟悉得多,走,陪老爺去見見天師。」
「好。」高文心嫣然一笑,陪著夫君娉娉婷婷地去了。
楊凌踏出府門,長長吸了口氣,掌心蜷起,一封密信握成了紙團,悄然滑進了他的袖筒。
……
「小金川烏斯藏人土司拓拔羽?」正德皇上見到楊凌後臉上欣喜不勝的笑容消失了。
「正是。這件事做得天衣無縫,四川方面耗費大量人力物力都查不出根底。幸好烏斯斯人的一戶牧人得罪了土司,逃出小金川後無處安生,這才垂涎於朝廷的賞金,悄悄透露了此事。蜀王殿下查證確鑿,這才遣人進京。」
正德沉下臉來,在殿中徐徐踱了幾步,抬袖一指道:「杜甫,速宣錦衣衛牟斌、兵部陸完……」
「且慢!皇上,您打算什麼辦?」
正德森然一笑道:「先禮後兵。著錦衣衛捕人,老老實實交出全部兇手、接受朝廷處治便罷,否則,兵戎相見!」
楊凌搖搖頭,說道:「皇上,蜀王殿下查出了兇手,為什麼沒有通過正式渠道經官方上報,反而悄悄把消息給我送來,再由我密稟皇上?就是不想泄露了風聲。謀害欽差形同造反,事涉我朝尊嚴,那是必當嚴懲的,一旦經由官方層層上報,皇上想暫息此事也不可能了。」
正德眉頭一擰,奇道:「楊卿,你這是何意?為何需要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