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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凌點點頭,一指鄭和毅道:「這是我的一名部下,你也帶去。我懷疑霸州響馬降而又反,必有隱情,你們此去,儘量查清原因。」
成綺韻眼神一動,插嘴道:「大人,如果響馬盜造反真的別有隱情,當尋些知情的人回京來以為人證,如果卑職所料不差,梁洪該是知道真相的一個人,如果響馬盜造反,是別有隱情,比如由賊而官,受人輕視脅迫,勒索錢財,這種事是屢見不鮮的,劉瑾既然要藉此為由打擊大人,空口無憑的話是無法取信與人的。」
楊凌一語驚醒,沉思片刻道:「不錯,所言有理。許泰,霸州推官華鈺,為人耿直忠誠,如果響馬盜確是受人敲詐勒索,被迫再反,你可以將華推官請回京師以為人證。」
「是,但是據說霸州城已失守,華推官死活尚未可知,如果華推官已不幸殉職,何人還可以用?」
「那些官員首尾兩端,如今我被軟禁,劉瑾風頭再起,恐怕那些官吏們未必敢出面作證,我對固安縣生員穆敬有大恩,此人若知詳情倒是定會幫我,可惜霸州之事他未必曉得……對了,還有江彬!江彬我的故人,同時也是張茂表弟,他曾助我說服張茂投降,張茂再反,他或知道原因。
此人料來不會造反,傳回的消息中也沒有此人選反的消息,你們見機行事吧,如果能找到他,當可成為有利的人證,如果此人也不可尋,那……你們只好見機行事了。」
目送許泰帶著鄭和毅出去,伍漢超拱手道:「大人,有什麼需要卑職去做的?」
楊凌臉上輕鬆的神色消失了,站起身來沉聲說道:「漢超,這回真的有一件大事要你去辦。劉瑾禍國殃民,為害甚烈,能不能除掉這個奸佞,全看你了!」
伍漢超臉上掠過一絲厲色,在燭光下滲出一股肅殺的寒氣,凜然回答道:「大人,卑職明白。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無論是為了大明江山,還是為了大人安危,除劉瑾,我伍漢超都義無反顧!不知大人要我什麼時候動手,漢超拼得一死,也定將劉瑾老賊刺殺於劍下!」
楊凌一呆:「刺殺?誰要你刺殺劉瑾了?」
伍漢超聞言也是一呆,疑道:「大人不是要卑職除掉劉瑾老賊麼?」
成綺韻「吃」地一笑道:「呆子,現在全天下都知道大人與劉瑾交惡,劉瑾遇刺,矛頭所指何人?況且這又不是兩軍對壘,作為朝臣,以刺殺消滅政敵,這一生都無法安枕了,一旦哪一天陰差陽錯被人揭穿,豈非滅門之禍?」
伍漢超臉色一紅,訕然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楊凌上下打量他一番,對成綺韻道:「韻兒,你有把握麼?」
成綺韻走到伍漢超面前,捏捏他的肩膀,托起他的下巴,一雙媚目上下打量,宋小愛一旁瞧見有點沉不住氣了:成綺韻不是大人的……她怎麼調戲小伍啊?
宋姑娘瞪圓了杏眼,不知該如何斥止。伍漢超經過片刻的怔愕也反應過來,吃吃地道:「成……成二檔頭,這是做什麼?」
卻見成綺韻向楊凌回眸一笑,說道:「大人,伍將軍剛剛到兵部不久,京師中識得他的人寥寥無幾。再說,扮個下人,本無幾人注意,卑職有把握給他改個樣子。」
她妙目一轉,盈盈望向臉色微微脹紅的宋小愛,說道:「除了宋將軍等極親近的人,就算對面相遇,他人也未必認得出來。」
「好!」楊凌欣然道:「驍騎尉伍漢超自明日起告假還鄉,為期一個月。小伍,要委曲你做一陣子轎夫了!」
……
劉瑾府上,張文冕和劉瑾正在書房密議。
劉瑾哈哈笑道:「這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楊凌想扳倒咱家,可他招安的響馬盜卻反了,這真是作繭自縛。」
張文冕見他一副樂不可支的模樣,說道:「劉公,此時還不是高興的時候,許泰大軍已赴霸州,咱們商議的情形您沒有告訴旁人吧?」
劉瑾端起茶來抿了一口,笑眯眯地道:「沒有沒有,這種掉腦袋的事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算是咱家的親兄弟,也沒必要告訴給他知道呀。」
張文冕放下心來,笑道:「那就好。霸州響馬盜造反,只是個機會,咱們得趁勝追機,擴大這個機會,搞得楊凌丟爵罷職,最好充軍發配,永絕後患。」
劉瑾也獰笑一聲,說道:「那是自然,千餘亂民造反,皇上並沒放在心上,只把楊凌軟禁在家,還派了他的人去看管,分明是想儘快平息叛亂,大事化小為他脫罪。這次的監軍是梁洪,咱家已密囑他拖住許泰的後腿,錢糧輜重咱家也是能拖就拖,一定得讓這伙強盜把事兒鬧得大起來,大到連皇帝也不能包庇楊凌,哼哼哼……」
張文冕點點頭,仔細想了想道:「梁洪敲詐響馬盜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梁洪沒有張揚,響馬盜們也不會去求那些本來就看不起他們的官,所以因此逼反他們的事知道的應該沒有幾個。現在朝中百官忌憚您手中的書柬,不敢逼迫劉公,劉公正宜藉此機會把楊凌徹底打倒,讓他再無翻身的機會。」
劉瑾笑吟吟地點點頭,此時門子匆匆進來稟報:「公公,盧公子來了。」
劉瑾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時候,聞言笑嘻嘻地道:「喔,盧公子來了?快快請他進來。」
二門裡,盧士傑走下轎子,撣撣衣袍,說道:「我去見劉公,二管家,給轎夫們安排個住處吧,今兒我要住在劉公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