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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娘子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又羞又惱地道:「那混蛋……連這話也對你講?」
大棒槌奇怪地搔搔頭道:「不講有啥關係,在京師小酒店他說那麼大聲,小的早就聽說過了。姑娘挺關心這事兒?你不想問問我們國公爺要怎麼為你補天麼?」
紅娘子一雙俏眼狠狠地瞪著這頭大棒槌,恨不得一腳把他踹山溝里去,半晌她才忍著氣道:「那你說,他要補什麼……補什麼……」
紅娘子眼神忽地一亮,乍然地一亮,然後就像薄雲遮住了月亮,不止目光,連聲音也變得朦朧起來,她結結巴巴地道:「你說,他……他要補天?補……補……補什麼天?」
「當我把天捅出個大窟窿時,你要是還有本事給我補上,我紅娘子就跟著你,一輩子跟著你!」
想起這句話,紅娘子臉也紅了,腿也軟了,腔子裡一顆心跳得飛快,她忽然發現:自己不但沒有忘了那個冤家,現在聽說他不但不惱自己闖下的滔天大禍,而且沒有無情地拋下自己,那心裡竟然既歡喜又期盼。
崔鶯兒很沒出息地發現,從來不哭的她,鼻子有點酸,好像要哭了。她一直是那麼堅強,比男人還堅強,怎麼可以哭?崔鶯兒努力地吸著鼻子,想控制住欲落的淚水,可是一陣風來,還是把那清清的淚水吹落下去,落在草葉上,就像晶瑩的露珠……
「現在都有哪幾路守軍?」楊凌看著沙盤上的紅旗藍旗,觀察雙方攻守布局,同時問道。
身邊是井徑驛指揮使駱長明和監軍使苗逵。苗逵說道:「除了太行諸驛嚴守各處要道,負責困住白衣匪的官兵主要是從山西太原、遼州和河北的真定、倒馬、紫荊調來的駐軍,調用正式軍隊過多,負擔太重,所以都是抽調部分軍隊,不過為了守得嚴密,我們還把太原的民團也調來了。」
「民團?才不過幾個月時間,民團能有多少人馬?能有多大戰力?如果調來一支庸軍,反而會影響整支部隊的戰力。」儘管楊凌是打定主意招安,不過聽到錯誤的指揮調度,還是不禁眉頭一皺,立即予以指出。
驛指揮笑著解釋道:「國公爺有所不知,河北、山東大亂時,逃入山西許多流民,兵源不成問題。而且太原衛指揮張寅大人做過陝西的兵備道,對於募兵、練兵獨有心得,所以太原團練招收、練兵極為快速。
咱們北方人大多自幼習武,山西是戍邊重地,本地的百姓幾乎就是半個兵,從本地招收的人更易調教。需要教授民團的基本上只是行伍隊列、旗號的識別,因此戰力很容易迅速形成,如今太原衛的民團近兩萬人,戰力雖比不上多年征戰的邊軍,可比衛所兵強太多了。」
「竟有此事?」這樣的名將,楊凌只聽說過周培公、曾國藩一類的人物,都是用類似於民團的武裝迅速起家、戰力迅速形成,想不到印象中一向沉穩有餘、衝勁不足的張寅竟有這份本事,以前倒是小覷了他。如果此人真是一個練兵的奇才,倒是應該重用一下,以便儘快完成軍隊轉型工作。
楊凌心裡暗暗盤算著,點了點頭道:「嗯,那我就放心了,只要能夠起到作用,別讓白衣匪再突圍出去就好。」
駱指揮摩拳擦掌地道:「國公爺,咱們圍山有六天了,白衣匪的餘糧不多,戰力必然陡降,和他們這麼耗著軍餉一日萬金吶,您看咱們是不是趁他病要他命,早點發起主動進攻,儘快結束戰事?」
楊凌和苗逵對視一眼,淡淡一笑道:「不急,敵據險而守,攻者損傷必重,我們多等一天,就會減少許多士兵的傷亡,勝券在、戰機在手,一切主動由我們掌握,何必急於一時?」
駱指揮連聲道:「是是,國公爺體恤兵卒,用心良苦,末將感佩。」
楊凌笑笑,說道:「好啦,駱大人把守的是最重要的關隘,早些回去堅守陣地,本國公剛剛趕到,這山路難行,疲乏至極呀,我且歇歇,待我對攻守之勢通盤了解後,再決定是攻山還是困死他們。」
「是!」駱指揮肅然領命,拱手退了出去。楊凌見帳中再無旁人,便悄聲對苗逵道:「我已安排人進山與白衣匪聯絡,相信很快就有消息。我想此時議和招撫,對窮途末路的紅娘子來說,答應的希望很大。
不過這支力量之所以能成為我們的一路奇軍,完全是由於他們打著白衣軍這個旗號,因此這面旗子不能丟,知道招撫議和的將領越少越好,不相干的人完全不必讓他們知道。我與他們談判議和時勢必不能在軍營中,這就需要你多幫著遮掩一下了,各路兵馬將領如果在我出去談判時前來晉見,苗公公要小心應對,以免引起他們疑心。」
苗逵笑道:「國公爺放心,不過國公要小心他們狗急跳牆,意圖挾國公為人質以突圍,這侍衛方面一定要周全,做到萬無一失呀。」
楊凌一笑道:「我理會的。」
兩人正說著,一個親兵匆匆走近來,附耳對楊凌低語幾句,楊凌立即道:「苗公公也歇了吧,山裡有消息了,我去見見。」
大棒槌站在書房裡候著,俟楊凌進來,馬上拱手見禮。楊凌急問道:「如何?可曾見到她了?」
大棒槌道:「卑職見過了,紅娘子答應明日上午與國公相見。」
楊凌高興地一擊拳,想了想又問道:「山上的情形你看到了麼?紅娘子都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