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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老闆掙開他手,瞪著眼道:「到這兒來的誰不是打的這主意?還怕見人麼?」
戴員外訕訕地笑道:「你不怕?你不怕幹嘛要遮臉?」
管老闆乾笑道:「她只不過從我這兒進過藥材,我管平潮又不欠她什麼,想捧場就捧場啦。不過高小姐活人無數,是京師有名的女神醫,人緣太好,若是被人知道與我的名聲總是有礙。」
他看了戴員外一眼微微冷笑道:「不過你戴小樓戴大員外可不該來啊,且不說你家中有九房嬌妻美妾,起碼人家高小姐可是救過你的命,你也好意思來趁人之危?」
戴員外臉兒一紅,無恥地道:「救過命怎麼了?哼!你不知我求了她多少次她才肯上門醫我,我可是花了二十兩黃金,她臨走還摞下一句話,叫我多做善事,莫要為富不仁。好呀,我今天就賞她面子,讓她在我胯下知道知道什麼叫為富不仁。」
這對無恥之徒!要不是楊凌自己也鬼鬼祟祟見不得人,他一定尋個由頭把這兩個敗類弄到錦衣衛去修理修理。兩個色鬼正說著話兒,穿著系紅線的搭膊子,頭戴青色頂巾,一副標準的教坊司樂藝官打扮的右韶舞司空明從後堂走了出來。
司空明走進大廳拍了拍手掌,四下竊竊私語的人立即肅靜下來,司空明流里流氣地笑道:「多謝各位爺們捧場,今兒的姑娘想必大家都知道,是朝廷六品犯官、御醫高廷和的女兒,她和野菊齋的金針劉、杏花居的三指田,可是並列京師的三大神醫,身份高貴。各位爺們平素不管多大的身份、有多少銀子,你可是連人家大小姐一指頭都碰不到,是不是呀?」
底下嗡嗡然一片響應之聲,司空明得意地一笑,又道:「可今兒不同,只要你捨得花錢,這位大小姐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兒,呵呵,這機會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好啦,閒話少說,今晚的開苞銀子起價三百兩,爺們們覺著合適的儘管給價。」
他一說三百兩,下邊已是一片譁然,三百兩銀子嫖一次雖說是大家千金,可這也太貴了,當下已有些人打了退堂鼓。管老闆、戴員外雖然也有些肉疼,可是一想到平素他們只能點頭哈腰陪著笑臉的大小姐,今天得玉體橫陳任其雲雨,又實在不捨得放手。
管老闆盤算了半天這得賣多少藥材才掙得回來,終於一咬牙喊道:「我出三百兩!」戴員外橫了他一眼,揚聲道:「三百零一兩!」
楊凌摸了摸懷裡,稍稍有些放心,今天他取了銀子要還馬永成,還沒來得及交回幼娘,懷裡有四千兩銀子打底,他就不太擔心了,實在不行今晚就冒充嫖客把高小姐包下來,明日宮門一開再去找那管事太監。
廳子裡捨得花錢的主兒一番角逐,最後只剩下管老闆、戴員外和一位公子仍在繼續叫價,此時價錢已咬到460兩,楊凌忽地揚聲喊道:「我出五百兩。」
他一下子加了四十兩,那三個人不禁都意外地向他瞧了一眼,司空明眉開眼笑地道:「好好,這位公子請上前答話。」
楊凌硬著頭皮走上前去,那兩個缺德帶冒煙兒的壞種和那位公子都仔細地打量了他一眼,右韶舞司空明笑呵呵地看他走近來,忽地怔了一怔,臉上露出驚異之色,那驚愕的神情只是一閃即逝,隨即便哈哈笑道:「這位公子一看就是個風流倜儻、憐香惜玉的主兒,高小姐初涉雲雨也禁不起怎麼伐撻,今夜就交給公子了。」
戴員外一聽忙道:「且慢,我出五百二十兩。」楊凌立即道:「六百兩!」
司空明嘿嘿一笑,說道:「價錢是由得各位爺們出,可是姑娘許給誰,可是咱說了算,方才當著這麼多人我已說過高小姐今夜歸這位公子爺了,還能反悔不成?就五百兩了,公子爺您後邊請。」
眾人都是一愣,這位樂官有毛病啊?怎麼有錢還往外推呀,楊凌心中也暗暗奇怪,不過這時他也顧不上那麼多了,馬上隨著那位韶舞大人在眾人的議論聲中向後廳走去。
這司空明還真的認識楊凌。前幾日弘治殯天喪儀、新帝登基大典,教坊司負責宮廷音樂的左右韶舞、左右司樂整日在宮中忙碌。楊凌是禁宮侍衛統領,一直在皇城內巡防,他沒注意這些伶人樂伎,可是司空明卻認得他的模樣了,方才認出這是皇上面前紅得發紫的楊大人,他豈能不存心買好?
司空明將楊凌帶到一處雕樑畫棟的小樓前,低聲笑道:「小人就侍候公子到這兒了,高小姐性子暴烈,不過已被小人灌了壺烈酒綁在床上了,公子爺今晚一定盡興。」
發配的犯官女眷是從來不用藥物的,因為急著捧場的人大多喜歡的也就是她們羞憤欲絕的表情,司空明以為楊凌也好這一口兒,陪著笑臉道:「顫聲嬌、助情花一類的東西,小人可是一點沒用,不過我瞧公子威武不凡,想來提槍跨馬、揮指千軍也是容易的,何況駕御一個女子?」
楊凌聽得心中一凜,倏地回首向他望去,司空明目光與他一碰立刻謙卑地垂了下去,微微哈著腰道:「小的叫司空明,是教坊司右韶舞,今兒能夠侍奉公子爺,那是小的榮幸,公子儘管玩個痛快,小的告辭了。」
司空明暗暗點了楊凌一下,寄下這份人情,就悄然退了下去。楊凌聽他口氣,似乎認得自己身份,心中驚疑不定。可是現在已到了門前,他也不能丟下一個苦命女子掉頭便走,楊凌定了定神,推開樓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