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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凌笑道:「所以你回復成姑娘,只管放心便是。本官會在這一道關前示敵以弱,讓他們把這裡當成唯一可恃的險要,把所有的反對力量都集中到這一點上來,到那時,你們奇兵突出,天險便成了坦途,他們唯有一敗塗地,再無力量反抗,明白麼?」
楚玲搖搖頭,坦率地道:「婢子不明白。」
楊凌失笑道:「不明白沒關係,你照實回復成姑娘,她聽了自然明白。」
楚玲掩口而笑,說道:「小姐讓我告訴大人說那件極重要的大事已安排妥當時,婢子也是不明白,小姐也說只須照實回復大人,大人聽了自會明白,想不到大人與我家小姐倒是一個口吻。」
她輕笑道:「那麼婢子就此返回了。最後還有一言相告,我家小姐說,她進京之日,還有一件重禮送給大人,大人見了一定心花怒放。」
楊凌奇道:「什麼禮物,這般重要?」
楚玲莞爾道:「奴婢不明白,我家小姐說,這件事可說可不說,如果大人說了讓婢子不明白的話,那就不妨說出來讓大人你也不明白一下,呵呵。」
楚玲輕輕巧巧地施了一禮,得意洋洋地道:「婢子告辭!」
第231章 明爭
既有了成綺韻的準確消息,楊凌也緊急行動起來。
其實有關解除海禁的利弊得失,他早和李東陽大學士說得明明白白,自從了解了百官真正反對解除海禁的意圖,他也知道官員們的反對絕非他所想像的鼠目寸光,他們或許看不到解除海禁與世界同步的深遠意義,但是至少目前解除海禁對於朝廷的好處他們是明白的。
然而出於一己之私,很多官員安於現狀,所以道理固然要講,可是僅憑講道理就想讓百官響應,那是不可能的,必須在政治上以強勢壓倒他們,讓他們再無藉口。
楊凌要做的,就是在朝爭上,堂而皇之地壓倒他們,唯有如此,這項國策才能推行下去。
此時唐一仙剛剛自小樓內砌就,引自天然沸泉的浴室內出來,剛剛沐浴,泉水將桃花般嬌美的容顏熏得一片潮紅,她內穿玉白色兜羅小衫,水粉色的鹼法暗花紗衣,一件夾線絲長裙,秀髮濕潤,芳華天然。
正德見了不由眼前一亮,脫口贊道:「好美……」
唐一仙瞪他一眼,嗔道:「不許說。」
正德道:「贊一聲都不許麼?」
唐一仙眼珠一轉,說道:「你不是自詡文武雙全麼,那便做首詩誇誇這薊州溫泉吧,本姑娘洗耳恭聽。記住喔,不許說什麼溫泉水滑洗凝脂一類的濫詞。」
正德一聽如奉綸音,蹙眉認真想了半晌,說道:「滄海隆冬也異常,冰池何自暖如湯?溶溶一脈流今古,不為人間洗冷腸。」
唐一仙詫異地瞪大眼睛,望了他半晌忽地「噗嗤」一笑,贊道:「看不出,真的看不出,你小小年紀,一個小小侍衛,賦詩竟然如此……如此大氣磅礴。」
正德被她一贊,頓時喜上眉梢,這時永淳公主帶著兩個心腹宮女也興沖沖地趕來,一進房門就道:「唐姑娘已沐浴更衣了?好極了,來來來,咱們四個玩葉子戲,我還帶了冰鎮的葡萄美酒,誰輸了就罰酒一杯。」
她笑看正德一眼,說道:「本公主和唐姑娘玩葉子戲,你要是喜歡,也可以押注。」
葉子戲類似於現在的麻將,唐一仙對於酒色財氣的東西本就是行家裡手,在「蒔花館」時自幼培訓過的,到了代王府和宮女們平素也常玩這遊戲,還很少輸過,可是對手是公主,乖巧伶俐的唐一仙可不敢把她贏得一塌糊塗,如果正德跟著押注,自己為了表兄討好公主輸了不要緊,他那點可憐的俸祿豈不也要賠個精光?
所以唐一仙連忙勸道:「殿下,咱們玩牌便是,小小校尉能有多少俸祿,還是不要讓他投注了吧?」
永淳「咕」地一笑,說道:「你倒好心,怕連累他輸掉嗎?讓他押注便是,你若輸掉了,罰酒一杯,這個小校尉嘛……罰他十粒豆子好了。」
唐一仙哪知道她說的豆子是金豆子,這才展顏笑道:「好,公主請上坐,民女陪殿下打牌便是。」
楊凌將事情細細理清一遍,寫下一封密信叫人飛馬傳報大學士焦芳,這才微微一笑,舒展腰身,緩緩出了樓台。
初春的夜晚仍然清冷,吐枝的樹木還不夠茂密,山風徐徐吹過,耳邊傳來潺潺的泉水流淌聲,閃爍的繁星,映襯著銀盤似的明月低低壓在蒼穹下,遍地銀輝傾瀉如水銀。
林下月光中悄然而立的侍衛見他現身,紛紛躬身施禮,楊凌立在高處,緊緊身上的披風,忽然心中升起一股傲意:嬌妻美妾、功名利祿,每個男人夢寐以求的一切,我已唾手而得。曾經,我是一個那麼微小的人物,而今我在做的,卻可能改變整個歷史,誰會想到我在聲色犬馬之間,已經暗自運籌。
山風忽送來陣陣錚錚的琴韻,與襲來的涼風相應和,如流水落花一般。楊凌循聲走去,琴音漸漸清晰,那聲音仿佛漂著落花的小溪蜿蜒而下,叮叮咚咚的順過溪石,激起無數晶瑩水珠。
前邊一幢小樓,楊凌見是長公主住處,不由有些奇怪,方才聽說公主和一仙玩「葉子戲」了,莫非長公主沒有去?他停下腳步對門邊侍衛道:「是何人撫琴?」
侍衛見是楊凌,忙施禮道:「見過楊大人,是長公主殿下撫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