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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瑾得他贊同,頓時滿面紅光,他這時還沒想過要從中撈什麼好處,只是想在皇上面前賣弄一下本領,楊凌是天子近臣、威武伯爺、看過的詩書比他這隻識得幾個大字的人不知強了多少倍,楊凌能贊成他的看法,劉瑾頓覺自己不止會侍候人,還是有點真本事的。
他一時高興,立即又侃侃而談道:「奴才還以為,楊芳、王鏊如此為信陽盡心竭力,是因為他們是信陽籍官員,所以偏袒鄉里,朝中官員尚且如此,地方官員則更為不堪了,為了防止裙帶關係和親人受賄,全國地方官員不應在本省任職,同樣的道理,漕運御史不能由江南人擔任。」
楊凌眉毛跳了跳,心道:這劉瑾自己不是好人,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別人都想得如此不堪,他當天下的官兒都是營私舞弊之徒麼?但是轉念一想,這種方法從一定程度上的確可以防止循私。
楊凌便道:「劉公公說的甚有道理,不過天下才子學士大多集中出於幾個地方,如果舉國官員皆不准在本省任職,那好多官員就不好安排了,不如規定富裕省份的官員為避嫌疑,不得在本省任職,這樣可供選擇的餘地也大一些。」
正德登基後,正想不出什麼卓見可以發布詔書以顯示新帝的本事,一聽劉瑾提的這兩條楊凌都大表贊同,還予以補充完善,頓時來了興致,他提起筆來認真記下,把這當成自己柄國後發布的頭兩道新政。
……
正德初做皇帝,還有些認真勁兒,可是那些奏摺寫的又臭又長,內容又實在枯燥無味,批了一會兒便不耐煩,叫劉瑾陪著他去逗弄小猴兒去了。
楊凌獨自走出乾清宮,立在宮門下停了一會兒。現在御馬監的四衛人馬已調回宮中,他已不必再常留宮中了,可是方才回來皇上還沒有要他離開的意思,他也沒找到機會開口。
想想自從領兵進山再到進駐皇宮,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他和幼娘可謂咫尺天涯,同在北京城裡,走路也沒多少路程,彼此卻不得相見,心中實在思念得很。
今日回不去,再過兩天也該能回去了,那小丫頭想我了麼?也不知她瘦了沒有。楊凌想著那嬌俏可愛的小妮子,身子裡不禁一陣燥熱,恨不得立刻飛奔回去,把那嬌滴滴知情識趣的小娘子摟在懷中恣意親熱一番。
他正情思旖旎地望著院中的青藤發呆,一位文官走進宮來,瞧見他站在宮門前發怔,便逡巡著湊了過來,那人望了他一眼,橘皮般的老臉堆滿了謙卑的笑容,拱手施禮道:「這位可是威武伯楊大人?啊哈,果然是楊大人。」
楊凌愣了愣神兒,扭頭見是個有幾分面熟的文官,這人年紀怕不有七十歲了,補服上繡著一隻錦雞,感情是位二品大員,楊凌忙拱手道:「下官失禮,大人是……」
那老大人呵呵笑道:「老夫吏部侍郎焦芳。」
楊凌忙道:「原來是焦大人,焦大人這是……想去見皇上麼?」
第090章 焦芳用計
焦芳賠笑道:「是,只是……王鏊、劉芳兩位大人剛剛吃了閉門羹回來,老夫怕是也要鎩羽而歸,楊大人是皇上面前得力的臣子,有件事老夫想請大人幫忙進言。」
楊凌心中一閃,恍然道:「大人也是為了信陽之事來的麼?不瞞大人,下官方才也勸過皇上……」楊凌把事情原原本本對他說了一遍,輕嘆道:「皇上年幼,尚不識民間之事,有些事未必能和皇上說得清楚,下官現在也沒什麼辦法呀。」
焦芳這人不像王鏊、楊芳等人講什麼書生節氣,雖然年逾七旬白髮蒼蒼,他熱衷名利的心思可是一點沒減。如今楊凌是正德帝跟前紅得發紫的人物,他早有心結交,所以他官位雖比楊凌高,對楊凌態度卻極為謙卑。
聽了楊凌的話,焦芳蹙著白眉想了陣兒,小心翼翼地道:「皇上從小住在宮中,不知民間疾苦也在情理當中。不瞞楊大人,老夫是河南泌陽人,家鄉也在遭災之列,河南全境如今災民嗷嗷待哺,受災者豈止一地。泌陽、信陽等地的親友上京相托,老夫怎麼也得在皇上面前進一言吶。既然直諫不得,老夫想委婉相求,不過這事兒還得楊大人伸以援手,還望楊大人相助。」
「哦?若能對百姓有所助益,楊凌自無不允,不知老大人有何高見?」楊凌忙道。
焦芳聽他答應,忙欣然湊上來對他低語一番,楊凌聽了詫然望了他一眼,心道:「雖說皇帝少不更事,可也是十五六歲的少年了,他頑心雖重,但是會欣賞這種小孩子把戲麼?」
不過這位老大人既然說了,不妨助他一臂之力,如果真能成功,那也功德無量了。楊凌點頭道:「這個好辦,卑職這就去,明日大人備好東西等著皇上召見便是了。」
……
下了早朝,正德皇帝擺駕中和殿,一進了殿門,他就打了個哈欠,對候在這裡的楊凌發牢騷道:「天天起這麼大早,困死了。最可恨還是那種龍椅,要我說,製作龍椅的人一定和皇帝有仇,那椅子板兒太硬,坐著難受。椅背太深,腰借不上力。兩邊的扶手又太遠,想扶一下都沒法扶,坐在上邊真是要多累人有多累人。」
楊凌聽了有些想笑,記得大明曾有位木匠皇帝,可是印象中好像並不是他,聽他說得這般頭頭是道,莫非朱家子孫對木匠活都有天賦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