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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幼娘紅著臉搖搖頭,怯怯地抽回手道:「相公,別凍著了,快些休息吧。」經過這一番舉動,兩人都不再那麼拘謹,一種莫名的情愫在兩人心中暗暗滋生,鑽進被子後兩人也不再那麼拘謹了。
被子中間的縫隙灌進冷氣是很難受的,楊凌無奈,終是忍不住靠近了去,韓幼娘身子一顫,肢體有些僵硬,但卻溫馴地未發一言。
楊凌只是讓她挨近了自己,若有若無地貼著身子,免得熱氣都跑了出去。他自嘲地對韓幼娘說:「幼娘,我們這也算是相濡以沫吧。」他輕輕地摩娑著幼娘的小手,憐惜地說:「你的手都裂了口子了,是洗衣劈柴弄的吧?疼嗎?」
韓幼娘唔了一聲,搖了搖頭,發覺他看不到,於是又說:「不疼,相公,只要你的身體好起來,幼娘受再多苦也無怨無悔。」
楊凌聽了不禁又握緊了她的手,只覺這次轉世雖是九次以來最艱苦的一次,卻是讓人心中又是溫馨又是幸福。過了好一會兒,聽到韓幼娘的呼吸不像是睡著的樣子,楊凌不禁又問:「在想什麼?」
韓幼娘輕輕嘆了口氣,說道:「相公,我在想明年你鄉試的事,家裡……已經沒有錢了,我娘家有兩個哥哥、一個弟弟,爹爹負擔也很重,幫不上咱們。咱家裡四畝山田是祖上傳下來的,那是賣不得的,鄉試又是你一輩子的大事,這可怎生是好?」
四畝山田?楊凌心中不由一動,他心中可沒有什麼祖產不可妄動,怕被人非議敗家的想法,只想著四畝地不知能賣多少錢,最好一下子就發家致富,讓自己安安生生地過兩年舒坦日子,死時能讓這女子後半生衣食無憂才好。
他心裡胡亂琢磨了陣兒,倦意漸漸襲來,感覺炕下也越來越熱了。韓幼娘雖然任由他扳著肩頭挨近了,可是嬌小的身軀仍然蜷起來,繃得緊緊的,楊凌覺得有趣,他打了個哈欠,含含糊糊地笑道:「幼娘,放鬆一些,挨近了暖和一些,天氣這麼冷,你怕我做什麼?嗯……我忽然想起一個古人來。」
韓幼娘剛被他說得臉上一熱,一聽這話不知道自己的秀才相公要說什麼,忍不住好奇地問道:「相公想起了什麼古人?」
楊凌忍住笑道:「我想起了柳下惠,如果這位『君子』不是自己有什麼毛病,就是和我現在情形差不多,大冬天的在城門樓下,懷裡抱著一個少女卻不及於亂嘛,我也做得到,因為……實在是太冷了,什麼壞念頭都被凍沒了。」
韓幼娘「噗嗤」一下笑了,出嫁前她還擔心自己的相公是那種古板無趣的秀才老爺,想不到他……這麼有趣,韓幼娘心裡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這是自己相伴一生的夫君,是自己今後最親的親人吶」,小小的心靈輕輕地嘆息,親切和孺慕讓她情不自禁地靠近了楊凌,緊張的身體也放軟了下來。
她情不自禁地挨近了楊凌,在他耳邊低聲呢喃:「相公,我願意這麼挨著你,無論生老病死、富貴貧窮,我願意無怨無悔地陪著你,直到永遠。」
聽到韓幼娘以夜遮羞,對他吐露的心聲,楊凌的心不由輕輕一顫,人世間每個人是不是都在努力尋找著那個肯對自己說「我願意」的另一半呢?衝動使他差一點兒脫口對她說出自己也願意這麼陪著她,窮盡一生一世,可是話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兩年陽壽啊,他在心底里深深地嘆息了一聲。
韓幼娘的身子輕輕的、軟軟的、熱乎乎的,抱在懷裡很舒服,愛惜壓抑了他心中的慾念,一陣困意湧上來,楊凌打了個哈欠,也不覺沉沉睡去。
第006章 走出山坳
隔壁李家的大公雞扯著嗓門「喔喔」地叫個不停時,楊凌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地醒來,順手摸了一把,懷裡卻空空的,急忙睜開眼,被窩裡已經空了,只剩下他一個人。
楊凌苦笑不已,自己還想要照顧好人家,想不到人家早起來了,自己還貓在這兒睡覺,他抓過衣服來穿上,一件夾棉的青袍也打著幾塊補丁。
走到外屋探頭探腦地四下看看,卻不見韓幼娘的影子,楊凌走出院門兒,天氣太冷了,冷氣直衝鼻子,他舒展了下手腳,擴了擴胸,覺得精氣神兒恢復了不少。
晨曦初照,這是建在山坡上的一個小村莊,坐落著十來間房子,大多也是破破爛爛的,山坡下還有幾十幢房子,看樣子那裡的房子還不錯,應該是比較富裕的家庭。
楊凌正站在右牆邊打量著山下,忽聽院門兒吱呀一聲,扭頭一看,好大的一捆柴禾兒,有些樹枝上還有一些積雪,下邊一個小小的人兒,和那柴禾的龐大比起來實在相形見絀,那蓬鬆的柴禾堆里露出一張小臉兒,臉龐凍得紅通通的。
楊凌連忙跑過去,又羞又愧地道:「幼娘,你怎麼……快,快放下,怎麼砍這麼多柴禾。」
韓幼娘看見是他,比他還要著急,急忙地把柴禾放到一邊,提著斧頭跑過來攙他,神色焦急地道:「相公,你怎麼又出來了,外面好冷呢,快回屋去。」
楊凌有些自責的惱怒,他一把搶過幼娘手中的斧頭丟在一邊,雙手捧著她紅通通的小臉,感動地說:「幼娘,以後不要砍這麼多柴了,你該叫我起來的,這活兒應該我們男人幹才對。」
韓幼娘被他捧住了臉頰,心裡暖烘烘的,她認真地道:「那怎麼成?你是秀才呢,如果幹這些粗活會被人家笑的,相公,快回屋裡去吧,別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