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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王眼睛一亮,急道:「不要吞吞吐吐,快講,又發現了什麼?」
陸政仍然吞吞吐吐地道:「呃……這個……仵作發現……那個……」
蜀王氣得臉龐通紅,重重地捶著床榻,厲聲道:「發現了什麼?」
陸政把頭一低,飛快地道:「發現朱姑娘有了身孕,而且已經兩個多月了!」
門外似睡非睡的小聆子聽了這消息也不由身子一震,雙目一睜,一道銳利的光芒倏地閃過了眼底。而蜀王,已經徹底僵化了,過了半晌,他的身子才抑制不住地哆嗦起來:「有……有了身……孕?原來如此,畜牲!畜牲!悖逆人倫的畜牲!他……他竟和同宗族妹……」
蜀王的身子一軟,一下子栽在錦被上,慌得陸政急忙上前扶住,一迭聲道:「王爺,這個……也不能證明就是二王子,下官已令仵工嚴守秘密,此事還須詳查……」
蜀王慘笑道:「不是他還有哪個?他的母親和靖清王妃一母同胞,他們二人本來就交往密切,我只是想不到,萬萬想不到,他……他竟然做出這樣悖逆人倫、讓祖宗蒙羞的事來,天吶,我蜀王一脈八世的清譽全都葬送在這忤逆不孝的畜牲手中了。」
陸政喃喃地道:「王爺,下官辦了一輩子的刑獄,什麼離奇的案子都遇到過,目前的證據尚不能證明……還待下官再查個明白,待有了真憑實據才好……」
蜀王兩行清淚簌簌而行,慘然道:「查?還有什麼好查的?蜀賢王,哈哈哈,賢王,我家就要成為全天下的笑柄了,孤養出這樣的兒子,還有何面目去見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啊!」
蜀王痛心疾首,臉色愈發蒼白,駭得陸政攙著他連聲說道:「王爺息怒,保重貴體呀,王爺……」
門外,一個高大肥胖的人怒氣沖沖地走了過來,侍衛們猶猶疑疑地跟在後邊,想攔又不敢攔,顯然此人身份不俗,不是他們得罪得起的。
他大步衝到門前,身材矮小的小聆子卻忽地伸手攔住了他,細聲細氣兒地道:「靖清郡王請留步,王爺現在不便見客!」
「我呸!」靖清郡王噴了他一臉唾沫:「狗奴才,我朱家的事也輪得到你管?給我滾開,他不是已經醒了麼?我只要他這位賢王還我一個公道,還我女兒的命來!」
小聆子也不拭臉,仍然淡淡地道:「郡王息怒,沒有王爺的命令,誰也不能進去,您請回吧。」
靖清郡王大吼一聲,一把揪住了小聆子的衣領,他身材胖大,像小聆子那樣瘦小伶仃的身子足能裝下兩個,可是揪住衣領使勁兒一拔,小聆子卻像釘下去的釘子似的,一動也沒動。
靖清郡王大怒,揮掌欲打,這時房中卻傳出了蜀王無力的聲音:「是靖清郡王麼?小聆子,請郡王進來吧。」
「哐啷」一聲,靖清郡王帶著一陣風卷進了房子,呼呼地喘著,蜀王朱賓翰往錦被上一躺,眼睛閉了片刻,輕聲道:「陸大人,多謝你趕來將此事告訴我,你馬上回府吧,有關的情形消息一定要嚴密控制住,萬萬不可傳出去,一定!一定。」
「是!」陸政起身,拱手,倒退出房門,房門吱呀慢掩,他直起腰來,門縫兒掩上的剎那,從那一隙間正瞧見蜀王爺睜開了雙眼,眼中寒意如冰,一片肅殺……
第311章 三探獄
幽窒狹長的甬道里,很遠的一段距離才掛了盞油燈,昏暗得叫人看不清腳下的路。燈光下出現了一個瘦小的身影,輕得像是一陣風兒就能吹走似的,幸好這牢房裡氣悶得很,根本沒有一點兒風。
他跨著一個食盒,腳下沒有一點聲息,可是身後跟著的兩個獄卒,卻腳步沉重,聲音在空洞的通道里迴蕩著,更襯得前邊的人影兒像幽靈似的。這邊兩排牢房都是空的,走到盡頭,兩個獄卒搶前幾步,撈起門上的大鎖,兩人分別從腰間掏出鑰匙各自打開一道鎖。
鐵鏈嘩啦聲將牢房內的人驚醒了,他扭頭一看,忽地翻身坐起,驚喜地叫道:「小聆子!」
小聆子閃身進房,恭謹地道:「二王子。」
門從外邊又鎖上了,兩個牢子站在門邊兒上,跟門神似的,看著牢內兩人說話。朱讓槿欣喜地躍下床來,卻忘了自己戴著腳鐐,「嘩愣愣」一陣響,鐵鏈幾乎將他絆倒,小聆子連忙上前扶住。
牢里沒有燈,不過借著對面牆上的燈光,小聆子卻能清楚地看清朱讓槿的模樣。他穿著一身白色囚衣,髮髻冠戴都不見了,一頭長髮披散下來半遮住臉面,腳下的鐐銬,顯然是重囚疑犯的特殊待遇。
小聆子忍不住一陣唏噓:「二王子,苦了你了。」
朱讓槿咧嘴一笑,昏黃的燈光映得他的眸子熠熠發亮,昔日風度翩翩、儒雅斯文的玄衣公子竟因此帶上了幾分野性:「有什麼打緊,雖然我是殺人疑犯,不過陸大人倒沒有難為我,過堂也是在二堂里過的。」
小聆子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笑意,抓著他的手,兩個人在床邊緩緩坐了,朱讓槿問道:「是父王叫你來看我的麼?父王怎麼樣了,他的身體無恙吧?」
小聆子頷首道:「王爺無恙。二王子,怎麼不問自己的案情,你一點也不擔心麼?」
「擔心什麼?」朱讓槿雙眉一挑,說道:「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門。這分明是有人嫁禍於我,我想按察司一定能找到兇手還我清白的,只是……唉!靖清王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