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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正德臉上的怒色漸消,楊凌又道:「再者,寧王謀反,用的是什麼名義?他謠言惑眾,詭稱受了太后密旨進京整頓宗室,說皇上您不是先帝骨血,而是抱養的民間嬰兒。
皇上,您毫無顧忌地一炮轟在洪武皇帝頭上,這不是坐實自己的罪名,給寧王叛軍送去一個有力的口號,讓他造反更顯得出師有名了麼?他會到處講,說皇上這麼做,正因為您不是朱家皇室子孫,所以才毫不在乎。
這樣的謠言一旦傳開,就算今天大敗寧王,甚至剿滅了所有叛軍,也會在民間一直傳下去,作為皇上您不是先帝骨血的有力證據,不但皇上總是被人在後邊指指點點,就是您的子子孫孫,也要經常為此苦惱了。」
「唔……」正德皇帝回過味兒來,他默默地點了點頭,問道:「那你說該怎麼辦?當初永樂先帝不敢以利炮攻城,怕誤傷靈主牌位,只能困城肉搏,我們現在也只是吃了這個虧?哼!那也罷了,朕的兵馬正在集結,就算不動用大炮,他也休想占了便宜。」
「那倒也不必,寧王既然這麼做,咱們何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
正德皇帝眼睛一亮,追問道:「愛卿有何妙計?」
楊凌近前一下,對他低語幾句,正德皇帝呆了一呆,忽地仰天哈哈大笑。笑完了他嗵地一拳擂在楊凌胸口,贊道:「真有你的,若論歪門邪道,天下無人及得你,哈哈哈……」
正德皇帝向前兩步,招手道:「杜甫,來來來。」
隨駕南行的司禮太監杜甫忙一溜煙兒跑到他面前,正德囑咐幾句,喝道:「去,馬上準備,一會兒交給水師的彭將軍。」
「奴婢遵旨!」杜甫答應一聲,領著隸屬司禮監、尚寶監的幾個太監匆匆奔進船艙去了。
正德皇帝又送回船頭,肅然問道:「水路情形如此,陸路如何?你們還沒有說完,繼續。」
馬昂忙道:「是,臣等出發前,得悉寧王軍久攻安慶不下,於是繞過安慶,兵分兩路,逕往南京城而來。許泰、江彬兩位將軍正在城中備戰,依路程看,他們走陸路要比水路難行得多,大約明日辰時方能抵達南京地境。」
正德皇帝冷笑一聲道:「好!那朕就與他決戰於南京城下,叫他知道知道,我這個少不更事的侄兒皇帝的厲害。退下!」
迎駕的眾文武一聽,急忙施禮退下船去,在碼頭靜候,趁此機會,正德對楊凌道:「朕馬上擺駕南京城,你去吩咐一聲,朕的護航戰艦留下一半在此駐紮,另外一半一會兒隨江南水師溯江而上,迎頭痛擊寧王的戰船,給朕狠狠地打!」
彭鯊魚扯帆重新南下了,這回不但他的戰船來了,就連天子護航的艦隊都來了一半,浩浩蕩蕩,杆立如林,帆布如雲。
楊子喬一路小心而行,果然撈上來兩口奇怪的水底武器,可是再往後就沒什么正經東西了,當他終於確認江水中再沒有那種可怕的水雷武器時,這才命人撤去攔網,大船在前,小船殿後,全力進軍。
船隊剛剛進入快速、平穩的航行,就見前方戰艦疾來,竟比逃走時還快。只見對面沖在最前的一艘船在江面上正劃著名弧形進入射擊軌道,炮艙擋板紛紛升了起來,露出黑洞洞的炮口。
楊子喬立在船頭,一見大奇:「彭鯊魚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他還敢來,奶奶的,老子就不信邪,我就不相信他個海盜出身的彭老鯊,真敢放炮轟了朱重八的靈位?」
「轟!」一聲炮響,前邊一艘船搖搖晃晃,被削去一大片船幫子。楊子喬大驚,猛地張目望去,只見對面雪白的帆布上一行碩大的黑字:「大明仁祖淳皇帝之靈位!」
楊子喬瞠目道:「仁祖淳是何方神聖?」
旁邊一個私塾比他多上過兩年的水盜頭子答道:「仁祖淳就是朱五四,朱元璋他爹!」
朱五四打朱重八,老子打兒子,天公地道。
第431章 千古一帝
朱五四VS朱重八,朱五四勝!
雙方甫一交鋒,楊子喬就一敗塗地。
雙方的戰艦各有所長,朝廷水師戰艦規格統一,火力打擊集中、密集。寧王叛軍戰船大小型號眾多,而且戰船數量超越官兵十餘倍,容易形成包圍,展開狼群戰術。
奈何長江再寬它也是江,水面寬度有限,楊子喬的艦船適合湖泊作戰以小吃大,如今駛到了長江上,只有前邊的能夠展開攻擊陣勢,後邊的戰船只能眼巴巴地乾瞪眼。
對面只需四艘戰艦一橫,打擊面就遍布整條大江,以寧王軍的火力如何抵擋?後邊戰船上的土匪耐不住寂寞,好不容易放了兩炮,居然有一炮打中前邊自己的戰船主桅杆,把它給轟斷了。
帆布上懸掛的「朱元璋」瞪著兩眼,猛虎下山一般地撲下來,一頭扎進了江水裡,氣得楊子喬破口大罵,勒令後方戰船老實蹲著,再不許亂放一炮。
楊子喬的狼群戰術用不上,對方的彈雨卻傾瀉不已,整支艦隊如同犁地一般,翻卷著洶湧澎湃的江水,一邊用大炮開路,一邊向前猛衝,尤其是彭鯊魚的艦隊,上一次交鋒吃了個啞巴虧,這一回打得痛快淋漓。
楊子喬正在船頭聲嘶力竭地指揮作戰,一發重炮發射的實心彈砸過來,「轟」的一聲把甲板砸了一個方圓一丈的大洞,楊子喬立足處正在著彈點附近,登時向窟窿里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