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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本王今日當著巴蜀文武官員的面與你誓約:如果你的政略與國與民並無好處,就請威武侯儘早收手,彌補過失。若是本王目光短淺,見識不明,你的政略確實利國利國,本王便如今日派遣管家赴陝西購新糧種一樣,必在諸藩王之中第一個擁戴支持!」
楊凌欣然道:「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本侯與王爺一言為定。」
蜀王點點頭,仰躺回榻上道:「今日與威武侯相見,算是這些日子說話最多的一天了,呵呵,現在有些乏了。威武侯來探望本王,本王抱病在身,不能起迎款待,實在有些失禮了,就讓我兒讓槿代父接迎,陪侯爺飲上幾杯水酒,以示謝意如何?」
楊凌笑道:「固所願,不敢請耳。本侯早聽說王爺教子有方,王子博學多才,儒雅大方,是蜀中之俊才,今日有幸結識,亦是一樁幸事。」說著他與朱讓槿相視而笑。
楊凌剛剛起身,正欲向蜀王道別,外邊騷動又起,有人大呼「抓刺客」,隨後那隊甲士急急忙忙又沖了進來。蜀王這回是真的怒了,他也不要人扶,呼地一下坐了起來,捶榻大呼道:「混帳!就算他是強項令再生,本王今日也要砍了他的腦袋,三番五次,如此不識大體,枉讀了聖賢書,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朱讓槿慌忙扶住他道:「父王息怒,父王息怒,身體要緊!」
蜀王一把推開他,指著門口喝道:「去,把那個混帳伍文定給孤王抓起來,嚴辦,一定要嚴辦!」
楊凌也有些惱了,他擰著眉毛看向門口,只見方才那隊甲士隊長急匆匆走入,單膝點地,抱拳施禮道:「王爺,方才前殿有人鬧事,卑職放心不下,加強了巡邏,不料士卒以槍矛刺檢樹叢時,裡邊躍出一個青衣蒙面人。此人武藝甚高,以一柄短刃刺死刺傷了三名侍衛,奪路逃了,卑職正派人追索。」
蜀王一愕:「真的有刺客?」
本來懶洋洋的李森也忽地神情一緊:「刺客為誰而來?蜀王在此養病已有數月,從不見刺客來襲,今日防衛更嚴,刺客反而來了,莫非是……?」
楊凌和他交換了一個眼神,二人已飛快地明了對方心中的疑惑:「如果刺客由外面來,為欽差而來,莫非蜀王無辜,另有人慾對朝廷不軌?但是……焉知這不是蜀王剖白自己的疑兵之計?」
青羊宮內內外外警蹕森嚴,到處都是搜索巡邏的官兵,布政使安大人也急急趕出去,安排巡檢衙門對全城青樓酒肆、茶館飯莊進行檢查,蜀王余怒未息,恨聲道:「這清淨地也清淨不得了,到底是什麼人膽大包天、如此藐視國法?」
外邊騰騰騰衝進一名侍衛,滿臉是汗,急急稟道:「啟稟王爺……」
蜀王精神一振,打斷他的話道:「刺客抓住了?」
楊凌冷眼旁觀,見他驚喜急切的神色不似作偽,心中更是疑惑,就聽那侍衛吃吃地道:「王爺,什……什麼刺客?卑職是從敘州星夜趕來的,世子單身入凌霄城安撫都掌蠻,不料他們背信棄義、扣押了世子,要朝廷將漢人全部遷出他們的地方,請王爺快快發兵去救世子吧。」
「什麼?」蜀王大駭,他騰地一下跳下地來,只覺天旋地轉,喉頭髮甜,面色青了又紅,張開嘴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就嗵地一下倒回榻上,暈過去了。
第298章 反客為主
蜀王聽說世子被蠻人扣為人質,驚怒之下暈厥過去,清心閣內頓時大亂。
楊凌和朱讓槿離得最近,連忙一起撲過去一左一右扶住了蜀王。
朱讓槿把父親抱在懷裡,急得額上青筋都起來了,原來飄逸優雅的風度全然不見了,嘶聲急喊道:「快喚太醫,快些,快些!」
楊凌其實卻是別有用心,因為心中疑慮未去,他還擔心這又是蜀王玩的把戲,可是伸手一扶,右手握緊了他的手腕,雖只片刻工夫,楊凌便已釋疑放心。
肌膚冰涼,脈搏幾乎感覺不到,蜀王是真的暈厥了,否則暈能裝假,這脈搏和體溫可裝不了假,除非他竟是傳說中的什麼絕世武林高手。而據楊凌所知,就是以伍漢超正宗的內家功夫,也達不到控制體溫和使心跳幾遏於無的境界。
李森摸了摸鼻子,神情怪異地悄悄打量了楊凌一眼,心道:「百姓傳言楊大人是天殺星、掃把星下凡,看來還真是不假,走到哪兒殺伐帶到哪兒,他想對付的人一定會倒大霉,我這次算是站對隊伍了。」
太醫來了又是掐人中,又是施針灌藥,好一番折騰,蜀王才悠悠醒來,他一醒來便焦急地道:「快,馬上送孤去敘州,孤要親自與都掌蠻人談判。」
朱讓槿和安文濤等人連聲勸阻,蜀王現在的模樣,哪還能長途跋涉,若要是舟車勞頓地把他送去敘州,只怕世子還沒救出來,蜀王先要歸天了。
蜀王連連搖頭,急不可耐地道:「不行,非孤王親去,不能取信於都掌蠻,則世子危矣,快!馬上去備車轎。」
楊凌靜靜地聽到這裡,開口說道:「王爺,都掌蠻既然挾世子為人質,謀求漢人漢官退出他們的領地,必然以為奇貨可居,世子雖在蠻人手中,當不至有人身危險。王爺病體堪憂,怎能長途跋涉,莫如派出使者,先與都掌蠻虛與委蛇,穩住他們,再徐圖後計。」
蜀王經過這片刻的工夫,氣色又差了許多,他苦笑一聲道:「都掌蠻向來兇殘,而且從不將朝廷放在眼裡,他們要麼不動手,今日既已擒了世子,便是已毫無顧忌,只恐……只恐孤王現在趕去,也已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