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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幾位將軍聽了都嘿嘿低笑,楊凌在軍中聲望蠻高的,這些將領對他並無惡意,否則對他挑選各部精兵也不會如此配合了,不過有機會開開楊廠督的玩笑,顯顯軍中老前輩的威風,這個機會他們是不會放過的。
楊凌身披亮銀鎖子甲,紅襖裙幅的戰袍,盔頂紅纓突突亂顫,在八名執槍校尉的護擁下走進校楊,場中頓時一靜,千百雙眼睛齊刷刷地投注過來。
楊凌許久未經歷過這種場面了,校場五千精兵不但殺氣騰騰,形成一種無形的肅殺之氣,點將台下更是簇擁著大堆的高級軍官,他屏住呼吸,從人群中肅然而過,馬靴鏗鏗,登上點將台。
稍頃,戰鼓雷鳴,黃羅傘蓋從遠方冉冉飄來,正德皇帝親自登台點將,為楊凌送行,御駕親至,校場內將校士卒,紛紛跪倒迎駕。
正德小皇帝穿著玄黑色團龍袍,愈發襯得唇紅齒白、英氣勃勃,他拾階而上,翼龍冠明珠微顫,來到點將台中央,楊凌忙跪倒迎駕。
正德身後跟著劉瑾和四名小太監,朱漆描金的托盤上奉著聖旨、令箭、印綬和天子劍,點將台正中央紅地毯、黃綾蓋面的龍書案、龍椅早已布置齊當,正德皇帝走至案後坐下,揚聲道:「眾卿平身!」
嘩啦啦一片甲葉子響,五千餘名將士齊刷刷站起,三聲炮響橫空而過,嗚咆的號角聲和低低如殷雷的戰鼓聲再次響起,讓正德皇帝聽了也覺得熱血沸騰。
他的如玉俊面激動得緋紅,方想起身說話,才記起這裡也有規矩的,於是向劉瑾看了一眼,劉瑾忙高呼道:「奉旨巡邊將領上前聽旨!」
楊凌再次搶步上前,拜道:「末將在!」
劉瑾取過聖旨,高聲唱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北方韃靼犯我大明、擾我百姓,以至民怨沸騰,朕出兵討之,楊一清、王守仁首立戰功,該當嘉獎。朕意,授楊凌威武將軍銜,特賜天子劍,代朕巡狩邊陲、慰問將士,並決前方戰事,同時著京營提督張永為副使,賜蟒龍袍,二人即刻啟程,不得遲緩,欽此!」
楊凌領旨謝恩,張永也忙在台下跪了,恭聲領旨。
楊凌接過天子劍掛在腰間,奉了金印、令箭,命令大軍開拔,五千精兵浩浩蕩蕩離開校場。正德前些日子賜了楊凌、劉瑾、谷大用蟒龍袍,唯獨沒有張永的份兒,他心下一直眼熱得很,這次奉旨巡邊,終於也得恩賞,有了身蟒龍袍子,喜得張永眉開眼笑,領過袍子穿戴整齊,也攀鞍上馬,正兒八經地向正德皇帝在馬上抱拳行了軍禮,一撥馬頭,隨著大軍去了。
正德皇帝笑吟吟地看著楊凌走下點將台,扳鞍上馬揚塵而去,立即迫不及待地起駕回宮。這校楊設在神機營內,本來就在京城外邊,今日正德非要搞個鄭重的出兵儀式,朝中文武只當小皇帝又喜歡胡鬧了,所以也沒人在意。
他不能上朝,朝中大事還是得有人辦的,所以內閣大學士、六部九卿都安安分分待在京里辦差呢,皇帝御駕離了校楊,眾武將跪倒相送,無人敢與他並肩出轅門,直至黃羅傘蓋遠遠地拐過了山角,眾將這才紛紛讓親兵們牽過馬兒來,彼此拱手告辭。
御駕儀仗浩浩蕩蕩,銜尾追上楊凌的大軍,前方三岔路口一向京師,一向昌平。兩支隊伍各向一方,正自緩緩分開時,正德皇帝今日異常隆重的儀仗中忽地奔出十餘名肋下佩刀的乘馬校尉,悄然掩入楊凌的大軍中。
正德皇帝的儀仗仍然一步三搖地步回京師,遠遠的那些武將們不敢超越皇帝儀仗,耐著性子按著馬頭一步步在後邊挨著,路兩旁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兵丁們在道路警備森嚴,不許任何閒雜人等靠近十丈以內。
楊凌軍中,他身旁數十名小校亦步亦趨地跟著,其中一個小小校尉隨在楊凌身旁,眉開眼笑,怡然自得,東張西望的好不自在。
楊凌提了提馬韁,候他到了身旁才悄聲道:「皇上,前邊那輛馬車外表只是運送輜重的車輛,內里布置十分舒適,您還是到車裡休息吧,風寒日冷的,可別著了涼。」
五千精銳只知是隨楊凌去大同巡視、勞軍,真正知道皇帝在軍中的除了事先遣進軍中的三百大內侍衛,只有楊凌、張永等少數幾個核心將領知道,這周圍的人除了楊凌幾名心腹,全是大內的高手侍衛,所以楊凌才敢直呼皇上。
正德嘻嘻一笑,晃了晃手中馬鞭,乜斜了楊凌一眼,笑道:「要去你去,你才是奉旨巡邊的大將軍嘛,我可是你手下的小小校尉,當與士卒們同行同止同樣待遇。再說,論身子骨兒,我比你可強壯得多。呼……原來不用一口一個朕,都是這麼舒服,哇哈哈哈哈……」
正德笑容可掬,在馬股上狠狠抽了一鞭子,向前奔去,慌得周圍數十名大內高手急忙快馬加鞭跟了上去。
楊凌苦笑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皇帝這般微服出京,還扮作一個卑賤的小卒,在那些士大夫眼中,可是有失天子尊嚴的可恥之事,偏偏這位皇帝好像還玩上了癮,已經出了京也不肯換身衣服,反而興致勃勃,倒是夠達觀樂命的。
大軍前行,楊凌以原內廠斥候營的人馬組織了十隊探馬,左右各有三隊遠遠相隨,後邊綴著兩隊,前邊四隊輪番回報消息,大軍都是鐵騎,連所攜物資都是以四套的馬車牽引,所以兵行甚速。
行了兩個多時辰,到了中午,軍隊在一處山坡下停下埋鍋造飯,這裡是一面陽坡,左右群山環抱,故此十分暖和,楊凌派了四個百人隊分別駐紮在一里地外以防不測,他下了馬,和張永陪著正德在山坡上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