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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魯舔了舔肥厚的嘴唇,低聲道:「我們要不要把他們幹掉?很容易的。」
烏恩其身子一震,驚訝地看著胡魯。韃靼貴族們有時也會冒充馬賊劫掠過路的商旅,但是這是遭受貴族們唾棄的行為,而且一旦泄露了消息,商旅們將不敢來他們的部落做生意,對他們的影響太大。
所以非不得已,他們是不對商旅動手的,而且一旦要劫掠商旅,一般都會喬裝改扮,到遠離他們駐地的地方去,而且絕不留活口,無論是婦人孩子還是老人,根本不敢留作奴隸,一律統統殺掉,這一點比真正的馬賊還要殘忍。
烏恩其跟著父親和叔父也幹過這樣的事,但是這是在他們自己的牧地,殺死上門來的客人,而且還贈送了他一份貴重的禮物,這樣做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胡魯繼續勸說著:「他們五百人,而我們的戰士大約有一千人上下,一千個勇士對付五百個商旅,他們一個都跑不掉。他們有大量的財寶,我們將馬上成為科爾沁最富有的人之一,最重要的是,現在草原上到處都在戰鬥,我們不說,有誰證明他們平安地到達了我們的營地?
幹掉他們!搶走他們的財寶,把他們深埋在地上,驅趕著牛群去踩上兩圈兒,來年,那裡就是一片豐美的草地。這件事不會有人知道,這裡只有我們的族人。」
烏恩其的貪念被他挑撥了起來,他抬眼望了望河邊的胡人營帳,眼珠轉著,漸漸泛起精亮的光芒。
「胡魯……」烏恩其聲音有些沙啞:「吃完了飯還要放牧呢,讓我們的族人都回來,晚上才可以去交易!」
胡魯一怔,不甘心地道:「烏恩其!」
烏恩其看了他一眼,低促地道:「召集我們的人手!」
「好咧!」胡魯大喜過望,興沖沖地跳上馬,飛快地去了。
……
吞彌和兩個漢人打扮的人蹲在河邊,一邊洗著臉,一邊低聲地交談著。
「有點兒不對勁兒,他們沒有必要把女人和孩子都叫回去,會不會動了我們的念頭,想撕下友好的畫皮準備行搶了?」一個漢人望著清澈的河水說道。
另一個漢人用生硬的漢語道:「他們最多只有一千名戰士,這種營地作戰不同於草原上廝殺,他們的騎射優勢不好發揮。我們人少,如果夜間再偷襲,可能會有許多人逃走,他們自己集中人馬送上門來不是更好?」他是一名高麗刀客,也是阿德妮招攬的部下。
吞彌冷冷笑道:「不要大意,如果他們想提前送死,那我們就打一場硬仗。我已經叫大家戒備了。盯緊他們的舉動,馬上衝鋒我們沒辦法和這些天生的戰士相比,如果不能等到我們攻擊他們的營帳,那就把他們引進來。我們每個人都精通近身技擊之術,這一千人,很容易對付。」
河水上游下游突然冒出一群騎士,他們騎著馬在清澈淺淺的河水中奔跑過來,水珠兒濺得漫天都是,驚起的魚兒不斷地蹦出水面,閃出一道道亮銀色的光芒。
吞彌笑吟吟地站了起來,友好地向那些似乎要飲馬、洗馬的牧人們點著頭,目光在他們腰間的佩刀和肩上的弓箭略一逡巡,便移開了去。
他身後的兩個人悄然又退了兩步,暗暗握緊了腰間的兵刃,當吞彌的目光再次與河中那領頭的大漢相遇,雙方的眼中好像同時閃過了一抹厲色。
摘弓、搭箭、扣弦,動作一氣呵成,而那個大鬍子吞彌和他的兩個手下動作卻更快,他們就像三隻受驚的兔子,連蹦帶躥地躍離了河邊,撲到了一頂營帳後去,同時示警的呼聲四起。
馬上的大漢泄氣地怒吼一聲,拔出長刀吶喊一聲,一撥馬頭向岸上衝去,那些杆繩上掛著鮮艷美麗的衣服,那些營帳防雨效果極好,冬天防風保暖也極為出色,他當然看得出來,那些東西馬上就是屬於自己的財產了,他可不捨得破壞掉。
與此同時,陸地的幾個方向,方才還盛情待客的韃靼牧人,就像一群群兇猛噬血的狼,揮舞著刀劍衝殺過來。能在草原上千萬里跋涉經商的行賈,就算自己不通武藝,也必然僱傭有兇悍勇猛的護衛,他們的戰鬥力不容小覷。
然而現在他們人數少、馬匹少、沒有防備,駱駝四散吃著野草,也來不及布成駝陣防衛,可以說這些商賈完全信任他們,萬萬不會想到他們觸犯草原上極大的禁忌,公開在自己的領地洗劫行商,這為他們的突然襲擊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那些支起攤子準備做生意的商賈根本來不及反抗,他們驚恐地呼喊著夥伴,飛快地向營區內逃去。
韃靼人的營帳,每頂之間至少隔著數十丈遠,而這些商賈為了照顧車馬和貨物,那些營帳設立得很近,彼此的間距有限,再加上為了固定帳篷斜斜釘立在地的一條條繩索,這為他們周旋逃命提供了機會。
烏恩其豈容他們做出反應,一聲號令,兇悍如虎的戰士們就撥馬衝進了營區。近百頂營帳像一片森林,將雙方不到兩千人的隊伍完全吞沒在其中。絆馬索、陷馬坑、突兀射來的冷箭、還有吹箭、飛斧、標槍。
最令人驚訝的是還有些和他們高大的身材相比簡直就是些小矬子的人手裡揮舞著長刀,發出咿呀的怪叫從營帳中撲出來,還沒衝到面前就一頭栽倒在地,連滾帶爬來得飛快,跟滾地葫蘆似的到了馬下,不是砍斷馬腿就是刺穿馬腹,帶著一頭一臉的鮮血厲鬼似的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