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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個侍衛接過信物,領著三名士兵急匆匆走了出去。
「你們兩個馬上返回京城,通知咱們潛伏的人,到處散播消息,諸如皇帝已經遇刺身亡、正德並非太后親生、寧王已經舉兵造反、北上靖清宗廟社稷、晉王勾結外藩擁兵自重等等,真真假假,造成的混亂越多越好。」
那兩名侍衛也拱手聽令,匆匆出帳去了。
李福達又向一名親信問道:「井徑驛那邊有何動靜?」
「啟稟教主,那邊一切正常,上午駱指揮調度軍隊,演練攻山事宜,下午楊凌曾率人上了近處高山,觀察山中地形地貌,他的侍衛警戒森嚴,我們不敢靠得太近,不過看情形他是準備這兩日便要攻山了。」
「嘿!早該攻山了,現在想動手,怕是已經遲了點兒!」李福達冷冷一笑,說道:「繼續觀察他的動靜,要小心,切勿打草驚蛇,以免連那條龍也驚了。」
他想了想道:「就這樣,你們下去吧。南雁,隨我到書房來。」
二人進了書房,李福達背著手踱了好久,激動的心情才平息下來:「紅娘子別無出路,答應我的條件是必然的。待她『突出重圍』攻打山驛時,楊凌揮兵追趕也是必然的。欽差行轅屆時必然空虛。想不到我們的勝利來得這麼快,南雁,幫我想想,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
江南雁想了想,也想不出還能有任何紕漏,便道:「教主,我想我們現在要做的準備應該是弒帝成功與否應該做出怎樣的行動,成功的話應該往哪裡去?失敗的話應該往哪裡去?此外,民團全是本教最忠誠的弟子,這支力量一定屬於咱們的,大人控制的太原衛所兵,能夠帶出來多少?我們行動之前應該去哪裡籌備足夠的糧草。」
李福達哈哈一笑道:「這個不必考慮,該想的我早已想過了。明晚一戰無論是否成功,我們都得南下與寧王匯合。自此下去,真定、保定,我們用朝廷官兵的名義就輕易進城了,糧草不需擔心。」
他坐回椅上,說道:「南雁,我已答應今晚送糧給紅娘子,你今晚派人將五千人三頓食用的糧食送上山去,交給他們的人。太原衛方面,並非全部在我的控制之中,明晚的行動太過重大,不是絕對信得過的人,用了反而礙手礙腳,要做這件大事,還得靠本教的人。
所以,明晚我不打算動用他們,待一擊成功之後再曉以利害則事半功倍,相信我直接控制的太原中衛里能拉過來一半的人。」
他合掌「啪啪」擊了三聲,一個人影兒幽靈似的閃了進來,李福達道:「去!馬上召集天師、法師、護法、十二個香堂所有的壇主、香主、堂主,本教主要排兵布陣,交辦要務。」
那人影兒拱手一禮,又倏然不見了。李福達站起身來望著江南雁一笑,目光晶亮瑩然:「南雁,我們是王侯還是賊,盡在明夜了!」
第422章 飛蛾
夕陽西下,一隊隊士兵進進出出,正在進行例行的換防。遠遠的,樹林深處兩個人趴在高高的樹椏上觀察著,軍營中毫無異樣,進出換防的官兵人數同往常一樣。
那些士兵身著紅色戰襖,頭戴紅纓寬檐的氈帽,盾牌手、弓弩手、長矛手、火銃手,各種長短兵器的搭配,主要是用來防守山口。
事實上這個關隘是太行八陘之一,防守最是嚴密,所駐紮的兵力和戰鬥力遠非普通的小關隘可比,白衣軍即便突圍,也不可能自投羅網選擇這裡進山,但是軍營例行公事的防衛必須保持。
換防的官兵離開轅門口了,守卒們開始搬出拒馬槍、鹿角、荊棘叢一一擺放在那兒。林中的人又向後邊打了個手勢,遠處觀察著他們的人迅速轉身離去。樹椏上的兩個人仍然靜靜地附在那兒,就像兩隻壁虎,灰色的衣衫貼附著樹皮,不經意地看根本無法察覺他們的存在。
暮色漸漸降臨了,星光、月色,風開始涼起來,軍營進入了沉寂之中。二更天,太原民團的官兵悄然撤離了陣地,留下一座空蕩蕩的大營。
彌勒信徒們共一萬五千人,按照衛所兵的體制分成前後左中右五軍,暗中又按彌勒教的規矩分成十二香堂,由十二位香堂主控制著。這些人,是彌勒教十多年來苦心經營培養的全部骨幹力量。
太原民團營地的山頭上,有人攏著燈火對墨黑色的叢林晃了幾晃,稍傾,對方也有同樣的燈火訊號傳來,程老實帶著先頭部隊悄然行來,他們牽著馬,自林間步行,沙沙的腳步聲,驚起了一片飛鳥。
偶爾還傳來幾聲夜梟、杜鵑的啼鳴,幽暗的天空中星光月色並不明亮,尤青羽等著幾個人迎了上去,黑暗中只見雙方迎到一起,低低訴說幾句,尤青羽便領著他們返身向回走來。山下本該是鋼鐵一般牢固的營地洞開,程老實的一千二百人順利地穿過了防守大營。
直到他們出現在對面的空曠荒原上,四下察探無人埋伏的時候,程老實才向山上又打亮了白衣軍內部約定的聯絡信號,剩餘的白衣軍戰士一擁而出,如同虎狼一般衝下山來。他們已經恢復了體力,並從民團那裡得到了足夠的箭支,一旦回到平原,又是一支不容任何人小覷的可怕力量。
李福達並不在這裡,他此刻正在太原衛的駐地。儘管他用了兩年時間,採用收買、網羅、安插等手段,將太原中衛近半以上的將校換成了自己的人,但他可不敢保證那些平時無餉可發時就破口大罵朝廷、對為兵請命的張寅張大人卻感激涕零的士兵一旦聽說他要造反、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彌勒教主時,還會不會對他俯首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