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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凌心中一震,平雲嶺?不會錯了,這位披著獸皮,塊頭足以把自己整個兒裝起來的大漢真的是……泰山老丈人!
他乾笑兩聲,連忙補救道:「大叔誤會了,那位小姐並不是拙荊,剛剛不知根不知底的,所以對您撒了謊。」
「哦?」韓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楊凌忙解釋道:「嗯……其實我倆是從雞鳴驛跑來給咱們大明軍報信兒的,結果戰事一起,被韃子追得迷在這林子裡了。至於……當時她是嚇壞了,您是過來人,您也明白哈?呵呵呵……」他向老丈人一揚下巴,遞過一個挺男人的笑臉。
韓林會意地哈哈大笑起來,笑完了摸摸鬍子,還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明白什麼了,不過卻也不好再問。楊凌趁機把自己傳訊、中伏、逃離、遇狼的一系列經過,簡單地講了一下,先給老丈人打上一劑預防針。
山坳中人們用枯樹幹依靠自然地勢搭了許多坡形窩棚,上面蓋上樹葉積雪就成了臨時的家,現在窩棚前用石塊架了幾口缺了碴的鐵鍋,木頭燒得劈啪作響,鍋里的雪水已經燒開,冒著裊裊的白氣。
這些人逃難似乎也逃出經驗來了,鍋碗瓢盆一應俱全,其實他們平時的全部家當除了兩床鋪的蓋的,也就這點玩意兒。看見韓林父子帶回這麼多獵物,那些衣衫襤褸、面目呆滯的難民才有了幾分生氣,紛紛迎上來幫著他們連搬帶扛、屠宰獵物去了。
雖然韓老大帶回兩個陌生人,其中一個還是個如花似玉的俏美人兒,可是這些人、甚至那些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都沒有多瞧上兩眼,一路上難民他們見得太多了,而美色……現在對他們的誘惑力比不上一塊饃饃。
韓林請楊凌和馬憐兒去自己窩棚前坐了,韓威哥幾個切好了大塊的狼肉、鹿肉丟進鍋里,有個白髮老婆婆小心地摸出個口袋來,逐個鍋里撒了些米,又放了點兒鹽巴,隨後又摻進許多難民拾撿來的乾果,空氣中開始瀰漫起一股食物的香氣。
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道:「韓老弟啊,今兒個能趕到雞鳴驛嗎?有幾個鄉親著了風寒,沒醫沒藥的,怕要熬不過去了。」
楊凌聞聲望去,只見一個老人拄著根拐棍兒蹣跚走來,老人國字臉、赤紅的臉龐,一對長出眉尖去的濃白眉毛,一眼瞧見楊凌,那老人頓時呆住了,楊凌也怔愕地瞧著那老人,他認得這老人,重生後的第二天,老頭兒還上山來看過他,這人正是楊家族長楊老太爺。
老頭兒呆了一呆,忽然憤憤地舉起拐棍兒朝楊凌便打,口中罵道:「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竟然連祖產都賣了,你對得起你爹嗎?對得起列祖列宗嗎?這麼大的事,也不和我商量商量,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楊凌茫然後退,不知這位本家大爺發的哪門子火:我賣我的地產,和你商量個什麼勁兒呀,用得著這麼生氣麼,族裡連這事兒也要過問?
韓林拖住楊老太爺的胳膊笑道:「老哥兒這是做什麼,有話好好話嘛。」
楊老太爺恨恨地道:「就知道偏著你姑爺,這小畜生出賣祖產這麼大的事都不跟族裡商量,他還當自己是楊家人嗎?」
第042章 傾情相望
韓林的眼睛也直了,他吃驚地打量著楊凌,這一瞧那眉眼還真的越看越像那個病秧子新姑爺,他遲疑地道:「他……他是我姑爺?」
楊老太爺翻了翻白眼,冷笑道:「咋的?你爺倆還想合起來蒙我?我這老眼還沒花呢,凌兒這孩子我看著他長大的,還錯得了?」
「啊?!你是……岳丈?」楊凌「大吃一驚」、「滿面驚喜」地上前相認。不這麼做作一回,那方才的解釋泰山老丈人能信嗎?誰叫自己瀕死一刻被馬憐兒強行索吻,還偏偏被老丈人看到了呢?
楊老爺子余怒未消,這邊先上演了一出認親記,不太老的老丈人事先被楊凌打了一記預防針,這時看見姑爺果然活蹦亂跳的,喜得眉開眼笑,只顧扯著女婿詢問女兒的近況。
可兩個大舅子就不好蒙了,聽說他是自己妹夫後,兩人那眼神兒都有點兒不善,楊凌看著他們缽大的拳頭還真有點兒發毛,見楊老太爺和幾位老人還對自己擅自處置祖業耿耿於懷,正好趁機擺脫那兩位大舅哥,楊凌忙湊上去主動對楊老太爺道:「大伯,我知道您對我擅自處置家產有些不滿,我想請問大伯,咱楊家從哪裡來,原來便有這些田地房產麼?」
楊老太爺一怔,不知他相詢何意,便道:「咱們是大宋繼業公後人,從山西遷來已有五代,順德公北遷時,只攜妻、子,在這雞鳴驛購了十畝山田,如今咱們家人丁興旺,地產過百畝,都是祖宗們一點點積攢下的,咱們做後輩的守成已屬不易,怎麼能如此敗家?」
楊凌在楊老太爺來看他時,已聽他嘮叨過祖上的光輝事跡,據說他們是山西楊家將的後人,屬於元朝龍虎衛上將軍楊友這一支的直系血脈,洪武年間,一位叫楊順德的祖先遷來此地,形成懷來楊家,楊凌聽了當時還真驚怔了半天。
不過楊家將枝繁葉茂,子孫滿堂,北漢、北周,宋、元、明各朝都有楊家後人入朝為官,每一朝都有傑出後人成為高官,顯貴豈止百年。故此穿鑿附會、因為姓楊而攀附楊家將的大有人在,所以楊凌對此一直半信半疑。
聽了楊老太爺的話,楊凌笑道:「這就是了,窮則思變嘛,順德公遷來時房無一間、地無一壟,還不是闖下了這份家業?他可曾死守家園不知變通?侄兒這也是為了另謀出路,光大楊家呀,如今凌兒已任雞鳴驛丞,不比苦守山田做個農夫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