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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的雖然有限,但是對楊凌來說,卻有極大的用處。她不知道大同都有哪些人是彌勒教中人,卻從紅姑和父親平素的交談中,知道彌勒教安插在大同的重要奸細,已經先後被拔出,目前大同文武官員中已經沒有邪教的重要人物,這一來促請皇上立即釋放被捕官員,他心中也就有了底。
至於普通底層民眾,彌勒教徒遍布天下,這些人是除之不盡的,而且沒有首惡指揮,他們除非聚眾造反,否則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暫時可以忽略不計。
再者,他也知道了彌勒教施以美人計的目的,以他目前的地位和身份,如果明知有個潛在的敵人,卻不知道他的身份和目的,行止難免過於小心,對別的官員也要過分戒慎,諸多判斷的失誤,會影響他的一舉一動,甚至因此樹立許多不必要的敵人,如此就可以輕鬆許多了。
楊凌對柳緋舞也坦承了柳光和紅姑的死訊,並且告訴她,這是彌勒教內部殺人滅口的舉動,他仍然在繼續調查之中,只是除了那兩個已經鎖定懷疑的獄卒,很難找出幕後真兇。
柳緋舞知道楊凌已經沒有必要欺騙自己,再想起紅姑為了防止她臨時反悔,在她茶中下毒的事,倒是信了八分,一家人忠心於聖教,如今卻落得這般下場,置身牢中,這女孩兒也只有痛哭悔恨不已。
唐一仙的病情還是時好時壞,不過總是白天忽寒忽熱的發作得厲害,夜晚睡上一宿,早上是精神最好的時候。正德對她真是情有獨鍾,體貼備至,從小都是被人呵護照顧的小伙子,如今也知道關心照顧別人了。
一早趕去唐一仙房中,看著兩個宮女侍候唐一仙喝了大半碗粳米粥、小菜,他正哄著唐一仙說話兒,楊凌急匆匆地趕了來。
前半夜枕上銷魂,賣盡力氣,後半夜東奔西跑不得消停,楊凌熬得兩眼通紅,他剛剛得了軍中發生「營嘯」死傷竟有數千士兵的事,深知此事之重大,若不儘快處理,很可能引起連鎖反應,前年剛剛發生軍隊譁變殺死駐鎮總兵的事,如果現在在高級將領也人人不滿的情形下再有軍隊譁變,有將領的暗中推波助瀾,天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是以他匆匆探視過唐一仙病情,就藉口有軍務要辦,把正德帶回了書房。
正德聽了「營嘯」,也是莫名其妙,楊凌從楊一清派來的中軍官口中已經了解了這種事情,便對他講述了一遍,然後結合楊一清的意見說道:「皇上,今次韃靼大軍遠來,不但兵力多於往年,而且戰鬥持續時間極長,軍隊長期待戰,不得休整,早已疲憊不堪。
如今朝廷大勝,軍心為之剛剛鬆懈,內部又將軍中宿將抓捕一空,新官上任勾心鬥角,士兵心中多有怨言,再加上心情忽松忽緊容易暴躁,以致一個士兵午夜驚叫一聲,甚至一隻老鼠掉在人身上把人驚醒,都可能炸營,楊總制以為,為今之計,不可不當機立斷,若起了兵患,那時再要制止,損失不可估計。」
正德仍是不解好端端的怎麼軍隊就會發了瘋,不過楊凌說得這般慎重,他對楊凌卻是無條件信任的,忙問道:「依愛卿之見,朕該怎麼做?」
楊凌道:「依臣之見,皇上應立即將被捕官員全部釋放,官復原職,先令地方官員對作戰有功的部隊和將領予以犒賞,並頒令回京之後將令朝廷按功行賞,封官進爵!」
「好!依你,還有麼?」正德眉毛一挑,點頭應道。
「第二,將大軍調回長城以內,輪番休整,讓疲憊之師得有喘息機會。」
「使得,這也依得愛卿,還有?」
「第三,第三……應對引起大同上下官員怨憎不滿的人撤職查辦,嚴加懲戒,以平息軍心民憤,表明皇上和朝廷的態度。」
「這……」正德猶豫起來,遲疑半晌不作答覆。
楊凌嘆道:「皇上,如果不能有賞有罰,賞罰分明,軍心難平呀。楊總制已趕往出事的營寨,這話是他讓中軍帶來的,如果不是事態嚴重,楊總制斷不會提出這樣有趁隙逼宮的條件,他帶兵多年,對於軍隊比我們了解,不能不予重視呀。」
正德苦著臉道:「愛卿,不是朕不想懲治大用,可這奴才跟著朕多年,要是這麼拿下來不予重用,豈不傷了他的心?朕不是不想辦他,只是在想,撤了他的職,讓誰來接任,又把他弄到哪兒去,邱聚幾個人勢必又要來磨朕了,大用他……唉!」
楊凌一下子怔住了:原來皇上想的竟是這件事,還沒懲治,先想著怎麼別讓他傷心。這個人……唉!這個皇上,毫無人君的殺伐果斷,重情勝於重理,可是……自己不正是因為他這個性情中人不像個皇上,才對他有了一份真切的關心和呵護麼?
楊凌想了想,忽地計上心來,說道:「皇上,戴義原是司禮監中人,熟悉東廠事務,對皇上又一向忠心,只是受了王岳等人牽連才貶去金陵,不如調他回來任東廠廠督,邱聚等人誰也撈不著,也就不會互生嫌隙,有所怨言了。
至於谷公公……海禁將開,正缺一個皇上信得過的得力人手過去,不如就叫谷公公前去主持,戴罪立功。這樁差事也是一個肥缺,谷公公有過在先,能有這等好去處,只會感激皇上,還會來哭求嘮叨麼?」
正德一聽,欣然道:「好!這麼處理再妥當不過,楊卿,速去軍中傳朕旨意,勞軍、釋放官員、懲處大用,就由你全權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