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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凌想了想道:「伍文定?哦……記得記得,呵呵,原來是伍文定的公子,令尊大人的名號我是聽過的。」
伍文定原是常州推官,前些日子魏國公徐俌與民爭田,官司打到州里,伍文定將田斷給了那個平頭百姓,魏國公大怒,依託關係將案子移送京城,想要嚴懲伍文定,幸好韓威就在刑部,探望楊凌夫婦時順口說起此事,楊凌對焦芳關照了一番,這個推官不但未受懲罰,反而升遷成都府同知,楊凌沒想到自己救的居然是他的兒子。
伍文定聽他直呼家父名諱,絲毫不知避忌,神色略有不悅,高文心看出他不愉神色,說道:「我家大人是御前親軍統領、內廠總督楊大人,伍公子可曾聽說過?」
伍漢超一聽大吃一驚,焦芳擅於籠絡人心,又知道自己的靠山楊凌在地方上勢力還淺薄得很,所以既施惠於伍文定,早已暗中透露給他消息,表示是楊凌過問,魏國公才沒有構陷他。
伍漢超藝成下山四海遊歷,已經見過父親,自然知道這其中關節,更知道楊凌的權勢如日中天,漫說直呼他父親的名諱,就算那位同知大人就在眼前,也得屈膝下拜,見過上官。
伍漢超是官宦子弟,一聽這是朝中的高官,原來的灑脫自然頓時一掃而空,神情侷促地道:「原來……原來是楊大人,久聞大人威名,草民有傷在身,不能全禮……」
楊凌道:「唉,你我兄弟相稱不是好好的嗎?何必用那些官場上的繁文縟節?你還有傷在身,不要說那麼多了,文心,快幫漢超兄療傷吧。」
高文心應了一聲,上前取下伍漢超手中銀針,又換了一支,窺准頸下穴道輕輕捻下,玉人就在眼前,淡淡幽香盈人,膩玉般的肌膚在燭影下泛出溫潤的光澤,伍漢超可是不敢再有什麼遐思,只得屏息斂目,靜靜的讓她救治。
……
楊泉叔侄來到楊府已經五日,第二日楊凌攜妻妾宴請了這對本家叔侄,玉堂春、雪裡梅百媚千嬌,本就是人間絕色,再穿著綺羅綢緞、珠項玉環,直疑九天仙子謫塵。
饒是楊泉不敢再對這位堂弟家眷生有一絲非分之想,仍是看得眼花繚亂、兩眼發直。好在這些內眷禮節性地見了一面,就回到內院去了,楊泉縱然心中貪慕,也只好如井中望月。
這幾日天氣晴好,一直沒有下雪,楊凌心中也暗暗慶幸不已,若再下一場大雪,城四周的難民可就難以存活了。
他受了成綺韻啟發,深知要讓那些大戶賑災其實也不難,每日的米糧耗費不足一百兩銀子,對那些富豪實是九牛一毛,只要誘之以名不愁他們不出手。
楊凌去見了李東陽,又親自拜訪了朱剛、張鶴齡,由這兩家率先賑災,李東陽親筆書寫功德碑立於京師護國寺內,一時京師富貴豪紳紛紛響應,官辦、民辦的賑災棚子在京城四處搭起,那些強壯勞力也允許進城尋了份差事做,他們工錢低、肯吃苦,一時皆大歡喜。
此時,楊凌心事重重地剛剛趕進宮去。這些日子朝廷上不斷接到大軍收復失地,驅走韃虜的情報,一時朝野振奮。
但從內廠線報飛速傳回的消息看,最初幾仗明軍倚仗銳氣,倒是打了勝仗,斬敵首千級,繳獲軍馬駱駝數千匹,同時搶回大量被擄走的財物人口。
可是苗逵不知是不是被勝利沖昏了頭腦,開始貪起功來,敵軍退縮,便全力追擊,明軍騎兵有限,機動戰力不足,還要分兵追擊分成三路退卻的韃子,結果被伯顏可汗調遣大軍將孤軍深入的一支先鋒部隊包了餃子,三千精銳盡喪敵手。如今敵軍趁明軍分散回攏不及,已開始集結重兵反攻大同。
楊凌思前想後,已決定起用楊一清、王守仁赴邊領兵掛帥,可是這兩個人一個賦閒在家、一個在吃牢飯,都是得罪過劉瑾的人,貿然舉薦,必然和劉瑾之間存了芥蒂。楊凌愁思良久,決定先說服劉瑾,再去見正德,他準備了一套說辭,不料見了劉瑾剛剛說明來意,劉瑾略一沉吟,便欣然同意,倒令楊凌大為意外,不過邊關戰事緊急,他也顧不上多想,趕忙拉上劉瑾來見正德。
二人在馬永誠的帶領下趕到御花園,只見正德在幾個宮女太監的侍候下,正在冰面上抽著冰陀螺,那陀螺加了哨子,發出嗚嗚的響聲。
正德穿著大紅箭袖,外罩無袖的石青色貂裘,玩得正興致勃勃,瞧見楊凌來了,忙指著身旁一個穿紫邊貂皮襖的姑娘笑嚷道:「快抽快抽,如果陀螺倒了,朕要罰你。」
正德一邊不舍地回頭說著,一邊走到淺湖邊,一把托起楊凌欲下拜的身子,笑道:「免了免了,楊卿會不會玩這陀螺?朕和解語羞花剛剛兒學的,好玩得很。」
楊凌搖頭笑道:「這個微臣不會,小時候倒是玩過冰爬犁,還得是兩條腿的,要不然就摔跤。」
正德眼睛一亮,喜道:「怎生玩法?快教教朕!」
楊凌咳嗽一聲道:「皇上,這個還是算了吧,兩條腿兒的玩起來沒勁兒,一條腿兒的滑起來飛快,可要把您摔個鼻青臉腫的,皇太后還不摘了臣的腦袋?」
正德抓耳撓腮的實在想不出什麼東西一會兒兩條腿、一會兒一條腿的,正想再問個清楚,楊凌已搶著將邊塞最新戰況簡要敘說了一遍,正德一聽大怒,高聲罵道:「混帳!」
馬永誠嚇得一下子跪了下去,冰面上幾個人聽見了也不敢再嬉戲,紛紛聚攏過來,卻站得遠遠的不敢近前。只有一高一矮兩個黑貂皮衣、黑貂皮帽兒,明眸皓齒的姑娘走近了來,矮的那個笑逐顏開地道:「皇兄,別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著,楊大人又怎麼招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