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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這麼年輕的三品誥命屈指可數,又是姓楊的,頓時有幾位大人已猜出她的身份,不管這些文官對楊凌看法如何,但是對這位敢於法場救夫的女子,倒是大多心存好感。
正德呵呵笑道:「起來起來,朕親口賜下的婚事,若不是見了你,倒險些忘了。王岳,馬上著司禮監頒旨威武伯府,欽賜玉……呃……名字嘛,一會兒你問問楊夫人便是,欽賜此二女為楊凌妾室。今天朕大婚,朕也借你點兒喜氣,二女俱晉封七品誥命。」
爵祿的頒賞可因功,亦可因聖眷,旁邊縱有人不服也沒法說什麼,倒是王岳瞧見一些大臣面有不豫之色,悄聲道:「皇上,兩個妾室也封誥命,似乎……」
正德不耐煩地道:「這不是才封了個七品嘛?楊凌馬上就要擔任內緝事廠廠督,你說他的如夫人封不封得七品誥命?」
正德說完一甩袖子昂然去了,王岳愣在那兒目瞪口呆:「什麼?內緝事廠?西廠這才重開幾天吶,怎麼又要再開個……內廠。」一時王岳也慌了,顧不得再追究妾封誥命的事,他趕緊招過一個小黃門,去向楊韓氏詢問兩個妾氏姓名,自己追著正德去了。
二人方才的低言,下邊官員大多沒有聽清,只聽到皇帝欽賜妾室,還賞了誥命封號,心中不禁又妒又羨。瞧瞧人家這聖眷,自己哪兒能比呀,真是奸佞之臣!
一眾誥命夫人瞧見皇帝走了,卻大大鬆了口氣,楊家就是來只貓兒狗兒都封了官也不關她們的事,家裡老頭子本來就寵著那幫小狐狸精,要是皇上今天一高興,來個俱有封賞,有了誥命身份,自己以後豈不是更治不了她們了。
楊凌和鴻臚官將金冊、金寶放到「龍亭」里,騎著繫著紅綾紅花的高頭大馬,率領儀仗、鼓樂、迎親官員、太監、宮女、侍衛,出了午門會同皇后儀仗,抬上大批的禮品,一行人馬花花綠綠的綿延數里,天子家事果然氣派非凡。
京師百姓早將沿途街道擠得水泄不通,還有數百名百姓和小孩子一路追隨,大隊儀仗方到夏大人府前,夏儒便滿面紅光地率領一門老少迎了出來,鴻臚官下馬高聲宣了聖詔,然後笑吟吟扶起當今國丈,府門前頓時鞭炮轟鳴,鼓樂喧天。
大漢將軍抬著皇后鳳輦,將禮輿、龍亭抬入了前院,再由太監、宮女抬到後院「繡樓」前,欽天監監正莫道維一溜兒小跑地跟著,指手畫腳地叫太監將轎子按吉利方位停好。
自有太監首領率著宮女捧著皇后禮服、鳳冠霞帔進去侍候皇后更衣。夏儒眼見女兒魚躍龍門,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笑得一張老臉就像綻開的菊花,拉著鴻臚官和楊凌的手沒口子地道謝。
不一會兒,皇后娘娘穿好鳳冠霞帔,在四名宮女的陪同下步履姍姍走出繡樓,跪受金冊、金寶。皇后頭戴鳳冠,是不用大紅披頭的,陪同前來的官員們都踮起腳尖想看看這位皇后娘娘的模樣。
只見這位皇后十五六歲年紀,五官倒是端正秀麗,鳳冠珠簾遮遮掩掩的更增幾分韻味。只是她皮膚雖白膩如玉,臉蛋上卻有兩塊明顯的頰紅,顯得十分可笑。珠冠下垂著兩綹鬢髮,那雙眼睛睫毛兒翹翹的,乍一瞧就像個沒有活氣兒的假人兒。
楊凌瞧了大失所望,這個女孩兒怎麼看怎麼挑不出毛病,可是卻缺少那種吸引人的個性,尤其是那種文文靜靜的氣質,正德皇上會喜歡麼?
他可不知這位皇后娘娘的打扮可不知請教過多少高人,昨兒晚上這澡更是洗了足足一夜,燒火的丫頭都快把腰累折了。
皇后娘娘那胴體上,先用綠豆粉、香粉和成面搓,再用蜂蜜、花瓣搗成漿糊洗,最後塗了一層羊脂和素馨香,臉上又撲香粉,畫眼線,塗眼影,描青眉,抹紅唇,就算是韓幼娘那小妮子被這麼一通裝扮,看起來也一定像個瓷娃娃,他能不能認出來都不好說。
楊凌不敢多看,待鴻臚官宣過聖旨,忙遞過金冊玉寶,迎親天使恭迎皇后升輿啟駕,大隊人馬出了夏府回到皇宮午門,經太和門直到乾清門,由六位誥命夫人迎上來接迎皇后鸞駕。楊凌此時才看到幼娘,只見幼娘穿著金絲孔雀的大紅誥命服裝,麗質盈盈、嬌俏已極,看得楊凌眼前一亮。
韓幼娘瞧見相公欣賞的眼神兒,心裡美滋滋的。她可不想丟了相公臉面,這次進宮的裝扮可是高文心、玉兒、雪兒精心幫她打扮的,她抿著嘴兒一笑,正想再向相公遞個眼神,忽瞧見那些誥命老婆婆都目不斜視、滿臉嚴肅,不禁偷偷吐了吐舌頭,忙有樣學樣地昂起小胸脯兒,邁一步搖三樣,隨著鳳輦搖向坤寧宮,看得楊凌為之失笑。
真正的大典這才開始,楊凌和禮部、內務府一眾官員跟在皇上屁股後面,去坤寧宮拜堂成親;去太廟祭拜列祖列宗;去太皇太后、皇太后寢宮謁見兩位長輩;再去午門接進兩位皇妃,四更天開始忙碌,忙到日上三竿累得腰酸背疼。
正德也快累瘋了,剛辦喜事時的高興勁兒一掃而空,瞧著三個瓷娃娃似的毫無生氣的老婆,正德更是全無興致。好不容易挨到皇后率兩位皇妃在乾清宮行了拜見夫君之禮,正德迫不及待地宣布大婚禮成,著后妃再去後宮見過皇室宗親,自己趕緊地逃到太和殿來,賜宴款待文武百官和來賀的勛臣功卿。
楊凌餓得兩眼發花,可是百官入座,他這位司儀官還得立在殿角忙前忙後,指揮就座、上菜,楊凌實在忍不住了,忙碌中跑到一張桌前,抓起一張壓著花紋不知有何喻義的喜餅,卷上幾塊肉片,站回殿角偷偷吃起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