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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又命人跟著各位官員回衙,收剿了他們的印信,所有軍政事務統出於寧王府,同時把當地各個衙門的差役、捕快、巡檢以及民團也組織起來,又湊了兩萬人,總兵力九萬,對外號稱十五萬。
江西本地這麼多年來,蒙寧王保舉、推薦、收買的官吏不在少數,而且寧王造出的宣傳聲勢,和起兵後大軍雲集、兵強馬壯的假象也迷惑了一些牆頭草和投機分子,周圍府縣官吏前來投降歸附的居然真有不少,令得寧王信心大增,於是決定立即出兵,攻打南直隸。
南昌城這座根基重地,本身奇險無比,周圍府道又沒有足以威脅他們的力量,所以寧王只留下了五千兵馬,再加上寧王世子朱從和他的弟侄郡王們的家丁、僕役、佃戶等共組成一萬人的大軍守城。
當年朱棣起兵造反,朝廷大將李景隆也曾率軍試圖攻打燕王的根基重地北平,北平的守衛者當時是朱棣的兒子朱高熾,朱高熾以極少的兵力守住了數十萬人包圍的北平,從而有力地支援了朱棣的軍事行動,完成了靖難大業,寧王現在顯然是以第二個燕王自詡了。
三日之後,剛剛登基的順德皇帝朱辰濠帶領他的「十五萬」大軍,水陸同時進發,浩浩蕩蕩殺奔南直隸,第一站九江一日便破,「順德軍」一時軍心大盛,氣焰不可一世。
順德皇帝、寧王朱辰濠的信心繼續膨脹,他認為自己沿江北上,旬日之後便可在南京定都,與北京分庭抗禮,於是快馬令人趕回南昌,把婁妃和百位嬪妃侍妾統統接來,準備住進南京皇城後立即分封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擺擺皇帝譜了。
與此同時,他的大軍仍然馬不停蹄地繼續進軍。兵鋒所指,乃是水陸要衝安慶,此處乃是南京的上游門戶,自古沿長江而下用兵者,若攻取安慶,南京必是囊中之物。
當信心十足的寧王在王子、儀賓等人陪同下登上樓船之巔,擺出一副上陣父子兵的架勢,眺望即將到達的安慶,露出一臉已是囊中之物的微笑時,安慶城頭,伍大鬍子也在兒子、媳婦的陪同下,全副披掛,登上了城頭。
對了,兒媳婦宋小愛肚子裡還有他伍大鬍子的小孫子,可謂是爺孫三代同上戰場!
第426章 御駕親征
伍文定奏寧王叛亂疏:「正德二年九月二十五日,臣伍文定奉敕:『遷升成都同知伍文定為南直隸安慶府知府職,克日赴日,欽此。』臣欽遵,於九月二十七日啟程赴南直隸,就任安慶知府,歷今已兩月有餘矣。
本月十二日,有九江逃官甄晴空等稟稱寧府稱亂,將巡撫林俊、按察副使鍾良銘殺死,三司官員、府縣大小官吏有不從者盡皆綁縛,不知存亡;各衙門印信盡數收去,庫藏搬搶一空;見監重囚俱行釋放;舟楫蔽江而下,聲言直取南京。
臣不勝惶恐,又懼事涉皇室宗親、一道藩王,是以不敢輕信,便遣探馬往查,皆如泥牛入海,一去不歸。當此時也,寧王果然發兵來攻,聚兵一十五萬,旌旗蔽日,令旗如雲,諸府道將令未奉詔命,皆自守本土,不敢違制來援,臣唯有集納附近軍民,予以頑抗。
如今寧王軍已攻城三日,臣調集兵糧、號召義勇、收合渙散之心,作起忠義之氣,衣不解帶,日夜巡城。幸賴皇上天威,闔府百姓眾志成城,使寧王軍進不得前,但寧王勢大,且到處張貼謠檄不恭之言,詭稱奉太后諭,以皇上非朱氏骨血為由予以討伐,欲揮軍赴京,頗能迷惑人心,江西地方官吏多有望風附賊者。
賊兵日眾,安慶孤城岌岌可危。寧府逆謀既著,彼若北趨不遂,必將還取兩浙,南擾湖、湘,窺留都以斷南北,收閩、廣以益軍資。若不即為控制,急遣重兵,必將噬臍無及。臣日望天兵速至,庶解東南之倒懸。伏望皇上省愆咎己,命將出師。因難興邦,未必非此。
又有南直隸軍餉,多賴鹽商諸稅。近因戶部周轉不靈,顧募之兵無所仰給,軍心恐難持久,若拖延數月,不免有兵痞生事,欲剿賊平叛,將倚何資?尚請皇上三思,早做籌謀。
緣系寧藩謀逆事,臣伍文定為此具本奏聞,謹題請旨。」
伍文定的奏章抄本在幾本大臣手中傳看了一遍,正德皇帝臉色鐵青地道:「諸位愛卿,你們有何提議?」
楊廷和勃然怒道:「寧藩世受國恩,平素極為恭順,皇上對寧王也最是信賴,常有賞賜以示聖寵,想不到他竟然包藏不軌之心,意欲謀反,臣以為朝廷當立即徵調諸府道官兵予以平叛,以雷霆之勢打擊反軍,以正國法!」
正德皇帝聽了一拍桌子,恨聲道:「正是,這口蜜腹劍的小人,連朕也騙過了,剖其腹剜其心也難消朕心頭之恨!」
正德最恨信任的人欺騙他,心中的憤怒自不待言,楊凌見了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說話。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整天提心弔膽地牽掛著他,如今他真的反了,楊凌反而平靜下來,國內之賊,如今只剩一個寧王而已,失去了彌勒教在北方呼應,再加上自己早已在江西四周布陳戰陣經驗的將官,諒他也反不了天去。
他笑,只是因為楊廷和的話。若是不知底細,楊廷和這番話並沒有錯,可是楊凌知道他收受過寧王府的重禮,如今聽說寧王反了,生怕牽涉到自己,這番話的弦外之音就是預埋伏筆,一旦事發有人彈劾,今日這番話就能發揮效果了,連皇上也受他蒙蔽,自己不知底細,平素的交往自然也不能算是大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