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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鶯兒道:「快扶他到凳上,四叔,你的酒還有沒有了?」
甄場戈干聲道:「早……早喝光了。」
謝種寶忙道:「我這裡還有些。」說著急急探手入懷,扯出一個小皮口袋。
謝種財大怒道:「好哇,我向你要酒喝,你說已經喝光了,自己卻還藏了這麼多,真是豈有此理,這兄弟不能做了!」
謝種寶訕笑道:「做不做兄弟,你得問咱媽,我可決定不了。」
「好啦!還在鬧,人命關天呢,快把酒給我!」崔鶯兒發火了,老哥倆一瞧崔大小姐發怒,也不敢再拌嘴了,謝種寶急忙把酒遞過來。
崔鶯兒從腰間掏出一柄小刀,小心地劃破封雷的胸口,腥臭紫黑的血液流了出來,崔鶯兒又用手擠壓,直至出現鮮紅的血液,才灌了口酒,「噗」地一下噴在封雷的胸口,昏迷之中的封雷哆嗦了一下,仍是牙關緊咬不曾甦醒。
崔鶯兒把酒遞給四叔,說道:「快,馬上給他灌下去,包紮傷口。」說著從貼身繡囊中掏出一個小瓷瓶來。
合該封雷有救,自鷹爪王霍五叔去世,崔鶯兒就打定主意要為他復仇。她也知道中了李福達的毒掌極難治癒,回到崔家老寨的那段日子裡便到處採集珍奇藥材,依據李福達的掌功特性煉出了一瓶修羅毒煞掌的獨門解藥來。
只是此後事情蹉跎,先是發現有孕在身,接著山寨被剿,隨後老寨人馬群情激昂要造反覆仇,她為了控制自己的人馬也被迫加入白衣軍,戰事不斷,顛沛流離,始終沒顧上去尋找李福達的下落。想不到這解藥此時卻用來救了封雷的命。
紅娘子取了解藥,讓封雷和酒吞下,然後扶他坐好,以內家氣功助他血氣運行全身,直忙到二更時分,出了一身透汗,封雷這才幽幽醒來。
崔鶯兒長長地舒了口氣,知道總算是把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這種內傷若不治癒,則纏綿病榻,足以害命。可是要是治好了,痊癒得快,不消兩天,又會是一條生龍活虎的好漢。
甄揚戈一直焦急地等在旁邊,封雷剛一甦醒,他就急不可耐地道:「封雷小子,是誰傷了你?」
封雷虛弱地道:「我……我不知道,那人該是……民團中的一名將領,可他穿著便裝,我不識品銜,也不曾……不曾通報名姓。」
甄揚戈急得跳腳:「連通名報姓都沒有,你闖的哪門子江湖?真是個糊塗蛋。」
封雷苦笑,有氣無力地道:「甄四叔,我們是探子,被人發現,當然……當然拔刀便戰,不能戰便……走,通的什麼名姓啊?」
紅娘子聽了封雷的話一直沉吟不語,她忽地想起了在大同府王龍的闊宅中,霍五叔去世前時她說的話:「李……福達……隱……隱於……群中……」
「隱於群中……」這句話她曾反覆思量,始終不得其解,如今才乍然醒悟,當時五叔強撐著說到一半便氣盡散音,吐血身亡,說的話已經走了音了,他說的不是群中,而是軍中。
當時山西、河北各路兵馬齊聚大同趕走了韃子,大同城內的軍將來自不同的地方,當時縱然知道他在軍中也無從查找。可是現在……曾在當時駐紮大同城內,如今調任民團任職的軍中官員必定不多,這兇手要找到也不難了。
紅娘子的眸子泛起了凜凜的殺氣,她的手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短劍,可是這時她忽然想到了楊凌。李福達隱藏在明軍之中,而他是要殺官造反的,他會不會傷害楊凌?現任民團各級將佐的官員,原來都有誰曾駐紮於大同,憑自己的力量也不可能查得到,更不可能讓封雷去逐一指認,除非……藉助楊凌。
思來想去,竟是無論如何,都需把這事儘快告訴楊凌才行。想至此處,紅娘子焦急如焚,她看了看環顧在周圍的幾位叔叔和癱坐在地上萎靡不振的封雷,沉聲道:「封雷探路,險些把命都丟了,從他說的情況來看,從民團這裡突圍,勢不可能。
如今看來,我們別無選擇,唯有答應朝廷的條件,才能保全五千兄弟的性命,才能保全困在太行山中缺衣無糧的父老,這是唯一的一條生路。作為這支隊伍的首領,我紅娘子已決定接受招撫。
現在,我最後一次徵求你們的意見,誰同意?誰反對?」
……
仙台山,還是那幢別墅。侍衛們在外邊戒備森嚴,而別墅內卻空空蕩蕩,只有楊凌一人。白衣軍並沒有襲掠這個地方,只是他們剛剛逃進山去,負責看守別墅的豪門家人便爭相逃走,這別墅中雖沒有貴重東西,其他倒是一應俱全。
紅娘子一進門,便被楊凌擁入懷中。紅娘子閉上眼,放鬆了身心,享受著他的溫柔,過了好久好久,才依依不捨地推開他,臉蛋兒已因幸福的感覺而籠上一抹嫣紅。
不著脂粉,素麵朝天,可是因這一抹嫣紅,那天然的嬌媚,和那眉眼的精緻,卻透出十二分的風情,一種成熟女人的美麗風韻。
捻了把微濕的秀髮,楊凌柔聲道:「剛剛洗浴過?」
紅娘子俏臉更紅,捻著衣襟微窘道:「山中不方便洗漱,來的路上經過神水泉,山中有幾道山泉水,我便隱入沒有人煙的地方清……清洗了一下身子。」
「唉!天都這麼冷了,雖然你一身功夫,可是冷水浴身,終是不妥。以後切勿如此了,再說,這別墅中引入了一道溫泉,你也可以來這裡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