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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要注意了解方方面面的東西,並開立駐商局,長期派駐人手,搜集彼國的一切情報。但有所長,絕不放過,無論是賄賂、竊取,總之有任何高明的東西,都是想辦法弄到它的製造秘密,弄不到技術,就把懂技術的人想辦法給我弄回來。
比如咱們現在弄的這個『千里眼』吧,用天然水晶太昂貴了,製造有限。據我所知,西方有玻璃器皿,物美價廉,其形其質有如透明水晶,這樣的技術就要想辦法弄到。」
「是!」
「嗯,好好干,你們每批人駐期三年,三年一換,凡是有所得而歸國的,朝廷皆予封賞、重用。」
楊凌又轉向另一人道:「你剛從塞外回來,那邊情形怎麼樣?」
「回國公爺,現在關外情形尚好,這一個嚴冬各方無法大舉行動,所以比較安分,楊英卻趁這機會由我們提供物資補給,一味征戰討伐,這一個嚴冬下來,已經奪占了大片的土地。成大人有詳細書柬呈送大人。」
「哦?」楊凌急忙接過,說道:「沙華,你先回去忙你的事情,等佛郎機國特使回國,咱們的回訪使團便和他們一起走,切記沿途採風,一切民俗風情、海洋航圖,都要詳細記載,去吧。」
他又對那關外來的探子微笑點頭道:「叫我的侍衛給你安排住處,我看完了信還有些事要問你,另外,有兩具『千里眼』,你走時要捎帶回去,先下去休息吧。」
二人拱手施禮,一一退下,書房內頓時安靜下來。
楊凌啟開信封,靜靜地閱讀起來,讀完了信,楊凌悠悠一嘆,猶自回味著最後一段說:「伯顏漸生忌憚,瓦剌更欲除之而後快,紅娘子發展雖速,卻危機四伏,妾深為憂慮。妾近日將啟程與紅娘子共商對策,待有詳細計劃,再稟與君知。」
楊凌心中憂慮不已,暗想:「由於鶯兒崛起迅速,草原各部勢力看來要提早進入決戰了。可是鶯兒現在發展之迅猛,連伯顏猛可都起了戒心,失去這份奧援,一旦瓦剌和火篩全力向她進攻,而伯顏袖手不顧,那她……她會不會……」
崔鶯兒的處境……楊凌擔心起來,他抬起頭來,想著自己這幾年來的風風雨雨,想起朝廷日新月異的全新局面,想著關外為了他無怨無悔地在苦寒之地征戰沙場的鶯兒,還有綺韻和阿德妮,苦惱地嘆息道:「我楊陵本不該生在這個世上,老天卻讓我享盡了塵世間的榮華富貴,造就了這一番轟轟烈烈的功名事業。現如今,我的兩年之厄現在已經過了,想來我的一生不該再有什麼大的溝溝坎坎了吧?!」
躲在櫃後的張符寶心道:「你總算說出來了,『本不該生在這世上』?你果然是經高人逆天改命的人。一生殺伐不斷、奪人福祿的強橫命格,這樣還擔心前途坎坷?那別人還要不要活?」
楊凌又道:「老天垂憐,讓這許多蘭心慧質的女子對我傾心,她們對我情深意重,我也希望能與她們朝夕相守,白頭偕老。說起與我有緣的這些女子,我負之最多的就是她了,當初匆匆一面,隨即勞燕分飛,我在京師,她在千里之外,那時誰能想到我們有緣?」
張符寶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身子禁不住想發抖:「他……他在說誰?他已經知道了?是那個給他續命的高人說給他聽的麼?他說的可是我麼?」
楊凌想起他和紅娘子相識以來的種種,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聲音也柔和起來:「初識與京城,那時我可不曾動過你的一點念頭,還是……還是我們同遭大難,險些喪命時,我才……才對你有了那麼一份心動。」
張符寶的雙膝抖了起來,自己的名字已呼之欲出,他說的不是自己還能是誰?
「原來……原來他對自己也並非沒有情意,他並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毫無魅力的黃毛丫頭,那時……那時他就對自己有了一份心動?呵呵……那時人家才十二呢,這個老不修!」
張符寶知道現在不該笑,就算不生氣也該表示一下矜持,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想的這麼好笑。不但心裡好笑,就連嘴角也在笑,只好羞得拿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臉蛋。
楊凌閉上了眼睛,幽幽地道:「若不是我們當時緊緊地拉在一起,現在……唉,現在我怕是早已摔死,變成洞穴中的一堆枯骨了。世事雖難料,老天卻是眷顧我的,既然從此牽出了我們的宿世姻緣,那這就是天意!」
「天上地下,老天最大,老天要你做我的女人,那就誰也奪不走!」楊凌把雙拳一握,心裡又追了一句:「哪怕他是閻王爺!」
他霍地立起,急促地踱了幾步,心道:「話雖如此,我可不能一味仰仗天命,我不能讓她們幾個女子在狼窩裡孤軍奮戰,一定得想些辦法!現在是出不得兵,可是這不代表我就無所作為,上戰伐交、次伐謀、再伐戰,只要運措得當,一謀一計也當得十萬大軍!」
想到這裡,楊凌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張符寶兒又在架子後邊蹲了好久,才心促氣短地站了起來,扶著古董架子喘氣兒,本來就已心動,本來就已漸漸接受了天命,她怎麼受得了楊凌這麼霸道、這麼男人的一句話?
小手、雙腿都像睡麻了筋,血脈還沒活絡過來似的,她顫巍巍地扶著架子,發現手摁處正是一方紅絲綢,不知蓋著什麼東西,順手一扯再一瞧,張符寶不禁直了眼睛:「完蛋了,老君爺爺,寶兒要完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