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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客房、書房,而是在後花園單獨辟了住房,韓幼娘的用意無庸言表,成綺韻一顆玲瓏剔透的七巧心,如何還不明白?饒是她機詐狡黠,除了心中有個楊凌之外,放眼天下,只有我負人、不許人負我的性子,對韓幼娘仍是發自肺腑地尊敬起來。
現如今楊凌是什麼身份?韓幼娘又是什麼身份?就連她的兒子都是皇帝的義兒干殿下,楊氏一家已是京城第一新貴,韓幼娘肯有這種表示,不管成不成的,她在意的是韓幼娘對她的毫無歧視,自然感激涕零。
成綺韻有錢,且不說她手中控制著一筆富可敵國的巨額財富,甚至可以用來隨時拉起一支軍隊,就是她以前積下的私房錢,要想置辦威國公府規模的廳院也綽綽有餘,但是她想在楊府內哪怕有一錐之地,沒有韓幼娘點頭,那也是萬萬不能。
這幢宅子,是韓幼娘給的,房子、院子的飾扮,卻是成綺韻一手操辦。以她的眼界,廳院布置自然高雅大方,與眾不同,小小一幢宅院竟是處處機巧,別具韻味,就連高文心、玉堂春等見多知廣的幾個女子也嘆服不已。
書房是一處精緻的暖閣,窗戶是重新製作的,擴大了近一倍,採光極好,陽光充足時室內一片通明,卻又光線柔和,毫不刺眼。此刻,成綺韻正坐在窗前花梨木的書桌前,左手旁一疊文案,右手旁潤墨瑩然,一桿紫檀牛角杆的狼毫擱在觸手可及的筆架處。
一封小帖緩緩合上,成綺韻蹙起秀眉沉吟片刻,說道:「玲兒,這個帖子回頭交給分帳房記細帳,再轉總帳房匯帳,銀子要儘快撥付到位,馬上開始搶購糧食。朝廷要從陝西等內陸地區征糧東運,由於山西、河南、山東統鬧馬賊,他們得由河運、江運直出東海,然後再由海運輾轉到山東。
朝廷號令地方收購糧食、再裝車南運、然後河運、江運,海運,要經過多個衙門、多層手續,不但耗時費力,而且成本極高。我們有現成的商號、商鋪可以收購,有車運水運行甚至有自己的碼頭、倉庫,如果我們接手,比朝廷購運要節省至少一成半的銀子,而且速度要快半個月以上。
朝廷正缺錢,這筆帳他們不會算不明白,咱們商號的人正在戶部活動,戶部尚書劉忠剛剛就任,正想有番作為,我們只要半成的利潤,給朝廷省下一成銀子,他只要稍加權衡,一定會答應這個條件。
不過消息一旦傳出,其他的大商家們必定聞風而動,至少陝西糧價必定哄抬起來,早下手一步,就能多賺一分銀子。趁此機會,我們也能理順一下從內陸到沿海的貨運渠道,趁機打響我們米糧業的招牌,坐大陸運水運的規模。」
她往椅背上一看,嫣然笑道:「朝廷一定沒有現銀給我們的,戶部十有八九會沿用開中納粟之策,按照我們輸運的米糧數目給予鹽引、茶引,這樣,我們又可以趁機插手鹽業、茶業,在這兩塊暴利行業中迅速打開局面,再開財源,嗯,一舉四得。」
「是的,小姐。」楚玲抿嘴兒一笑,說道:「於老爺若是知道你的想法,一定要贊你是位女財神呢!」
成綺韻莞爾道:「於財神,我可比不得,這種想法我還是跟他學的呢。真不知大人是怎麼找到這個寶貝的。天下戰亂本來不是好事,可是戰中牟利,對商人來說,只要舉措得當,從來都是暴利。
唉!誰叫大人在朝為官呢,我的心也軟了,竟然不忍賺官家的銀子。要不然,就憑咱們每船糧食比朝廷能早到半個月這一條,把省下的那一成半銀子全賺了咱就虧心,早半個月解決多少問題?少死多少人?路上少耗半個月,人工運費又得省多少?戶部不答應才怪。」
楚玲嫣然道:「可說的呢,於財神那可是在商言商,能賺就賺的。對了,朝廷打仗,需要大量馬匹、營帳、衣甲、兵器、弓矢和藥材,除了藥材已經吩咐咱們在各處的藥材店加緊收購,其他的裝備只有來自遼東。
那裡不但有大量廉價原材料可以立即製造,而且質量精良,於財神跑到那裡建了幾處規模極大的作坊,倒是慧眼獨具,是不是動用咱們的秘密力量,影響一下朝廷採購意向?」
成綺韻猶豫了一下,說道:「不必,現在朝中剛剛清肅劉瑾一黨,都察院、翰林院清流重新占了上風,百官謹小慎微,生怕出些差錯,縱有貪官,也不敢發國難財的。咱們遼東的兵甲作坊所產的兵器、甲冑、弓箭都是品質最好的,價錢也公道,諒來必是兵部首選,不必暴露他們和咱們的關係。」
楚玲應了一聲,成綺韻想了想又道:「還有,告訴於財神,儘量搜購蒙人和女真人的成馬販賣入關,咱們牧場裡馬儘量不要動。去歲一冬大雪,今年水草豐美,正宜培養大批戰馬,不能因小失大,要放眼長遠。
還有,多多招納牧馬人,稍多一些也不要緊,關外有女真人、韃靼人、朵顏三衛、遼東軍戶還有馬賊,各種勢力錯綜複雜,一旦有事發生,這些人就可以迅速組織成一支訓練有素、弓馬嫻熟的鐵騎,這是我們在關外各種產業的武力保障……」
……
兩個軍火販子越說越是開心,正自眉飛色舞,玉堂春怏怏不樂地走了進來,成綺韻忙取過鎮紙,壓住桌上柬帖,起身笑道:「玉兒來啦,快快請坐。玲兒沏茶,玉兒什麼事不開心了?」
玉堂春在一張椅上坐了,幽幽嘆道:「也沒什麼事,老爺兵發德州,現如今待在家裡,什麼情形都不知道便也罷了,偶爾聽人說起反而更加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