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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房中高文心的聲音輕輕笑道:「妹妹到底擔心些什麼呢?都聽你吞吞吐吐地說了半天了,姐姐還是不明白呢。」
韓幼娘期期艾艾地道:「哎呀,姐姐你怎麼這麼笨呢,我是說……我是說相公一晚要入兩次洞房,我怕他……怕他……怕他吃不消呢……」
高心文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房中傳來一陣打鬧聲,然後只聽高文心格格笑著喘息道:「原來……原來妹子是心疼相公了,嘻嘻、哈哈、呵呵。」
房中聽不到幼娘說話,楊凌卻能想像出她嘟著小嘴兒的嬌俏模樣,心頭不禁一熱,只聽高文心討饒地道:「好好好,我賠罪,我賠罪,我的誥命夫人,不要擔心了,咱們姐倆兒就關起門來說點私房話。」
雖說是位醫生,畢竟自己也是沒出閣的大姑娘,高文心說起這些話題臉上也熱辣辣的,她忸怩地道:「妹妹,縱慾傷身只是那些老夫子們勸誡別人不要沉溺女色搬弄出來的話,從醫道上可沒什麼道理。只要不是藉助些虎狼之藥過度傷害身體,就算……就算每天行一次房事也不礙的,如果平時再注意保養,這事兒……反而於身心有益呢。」
韓幼娘奇道:「不會麼?可是……可是不是聽說一滴精十滴血,人體之精,旦旦而伐,會枯竭傷身麼?唔……我……我只是看過鄉間一些普通醫書,姐姐不要笑我。」
高文心道:「精氣化血,毫無依據,那都是無稽之談。嗯……這麼說吧,你現在不是每天早上習武麼?行房事還沒你練武消耗的體力多呢,哪有那許多玄虛?」
楊凌聽得暗暗驚奇,這高文心的醫術果然高明,現代醫學用儀器化驗才知道所謂精血不過是無稽之談,純屬古人的臆測,想不到她雖然未必知道那麼清楚,竟也說得八九不離十。
韓幼娘吁了口氣道:「那我就放心了,相公以前身虛體弱,臥床經年,差點兒就……我總擔心他的身體,姐姐醫道通神,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唉,明兒個就要辦喜事了,相公一直想要個孩子,可我又不爭氣,但願兩個妹妹能早日給楊家生下後代。」
高文心聽了神色一動,說道:「妹妹,老爺如果想要子嗣,恐怕……恐怕有些難了。」
韓幼娘和房外的楊凌聽得都是一驚,韓幼娘已緊張地抓住高文心的手道:「姐姐何出此言?」
高文心道:「妹妹別太擔心,你聽我說,我觀老爺氣色,原本就有幾分懷疑,近日翻閱了些古籍,昨日又替老爺號過脈,只覺老爺內里虛損嚴重,原來還不知就裡,現在才知道原來老爺曾經纏綿病榻,這就難怪了。
身體的強健和內損虛耗是兩碼事,你別看老爺現在身體很好,這是不同的,要治好他,須內以藥膳調理,外以針石輔助,如果由我來做,大約半年時光我就可以將大人治好。」
「啊!」韓幼娘又驚又喜,連忙問道:「姐姐,那要如何醫治?」
事關己身,楊凌也是心跳加速,他倒沒有無後為大、延續香火的念頭,但是卻極想和心愛的幼娘誕生一個愛的結晶,讓她有個生存的目標和生存的勇氣。
原還以為是因為幼娘年紀尚幼,想不到卻是自己身有隱疾,估計是久病在床,腎虧精虛一類的毛病。一時心軟救了高小姐,這還真是好心有好報,否則兩年後一命歸西,連個子嗣也沒留下,幼娘就算有勇氣活下去,也一定內疚一生了。
他聽見二人竊竊私語,開始講起一些醫治之法,便悄悄退到門口,候了片刻大聲對外邊的女婢道:「嗯,好了,燈籠不用掛得那麼多,窗欞上再貼上喜字就行了。」
幼娘在房中聽到楊凌聲音,忙打開了房門,見楊凌穿得齊整,不禁問道:「相公,你要出去麼?」
楊凌瞧高文心躲在房內並未出來,便對幼娘笑道:「是,明天一早要去夏大人府上,今夜還有許多事忙,我得現在就趕去宮中,你今晚也早些歇了吧,明兒早早的你還要趕去皇宮為皇后扶鸞駕呢。」
韓幼娘一直以為自己難以生孕,心中常自忐忑不安,如今雖然鬆了口氣,可是知道是相公的問題,更怕他知道了自慚難過,所以也沒敢把高文心說的話告訴他。她將楊凌送出門去,眼見相公的馬走遠了,又急急折回院去,趕緊地向高文心討教醫術去了。
楊凌趕到宮中,只見皇宮內外布置得也是富麗堂皇。金碧輝煌的紫禁城,那種大氣排場自然遠非楊凌家中可比,只是或許是因為殿閣宏大,威風氣概比操辦喜事的氣氛更強了幾分。
楊凌不知現在正德皇上在哪兒,他先趕到正德慣住的乾清宮東暖閣,意外地發現正德正端坐在龍椅上,谷大用、馬永城隨侍在身後,案前跪了一位素不相識的官員,手裡捧了一大堆的摺子,楊凌忙上前向正德皇帝見禮。
正德見了他,神氣兒有點古怪,他坐在那兒扭動了一下身子,笑笑道:「你來得正好,一會兒陪朕去御花園。王御使,你有話快說,朕還有要事呢。」
那位王御使聽見楊凌自報姓名,先是怔了一怔,這才硬著頭皮道:「是,皇上,御使台七十四位御使彈劾楊……楊凌在宮中遍置宮燈、布設焰火,奢華無度,又恐引起宮闈走水。」
楊凌聽了瞟了那位御使一眼,心中暗笑:「向主謀告從犯,這位御使大人怕是要撞上鐵板了。」
果然,正德使勁在椅子上扭了扭屁股,滿臉不耐煩地道:「民間成親還要圖個喜慶,朕大婚放放焰火怎麼了?不是讓水龍局也進駐皇宮了麼?不礙的,這是朕准了的。你還有什麼事,快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