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4頁
「生病?生什麼病?」楊凌一下子停住腳步,忽想起方才與車轎擦肩而過時,確聽到兩聲咳嗽。
畢真不以為然地道:「嗨!沒什麼大病,讀書人嘛,身子骨兒文弱,一有個天兒冷熱的就傷風咳嗽,家裡正抓藥治著呢,他們原打算治好了傷風再來,不過這是最後一天的,沒辦法只好先把名報上。」
「哦!」楊凌聽說只是傷風,這才放了心。京師地處北方,四季分明,節氣一不明顯人就容易患病。入冬以來直至今天京師才下了頭一場大雪,這些日子由於氣候乾冷,傷風感冒的人不在少數,一咳起來山崩地裂,有的直咳得喉管滲血、肚皮生疼。
楊府有高文心在,闔府上下當然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房間裡都用醋熏過,每人還調理了藥膳粥飲用,旁人可沒這福氣,今天文華殿上演全武行,差了十二個人,出了一個出差,剩下十一個就全是病假。
楊凌道:「噢,傷風感冒的倒沒關係,只要條件夠好就行,不過他得抓緊治呀,要是選中了去見皇上,又是咳嗽又是鼻涕的,太后瞧著印象不好,怕是要落選的。」
畢真捏緊了袖中一沓銀票,賠笑道:「還是大人想得周到,這些事咱家會注意的,沒事兒不叫他露面,上台答完了話就趕緊下來,在下邊勤拾掇著點兒,不會有失儀容的。」
「嗯,他的材料都留下了吧?還有其他二十一人的,都叫人拿來,我先看看,心裡好有點準譜兒。」
「是,國公爺。」畢真擺擺手,幾個「諸王館」的差役們就趕快地捧來一大堆的卷宗。
畢真笑道:「這些是最終準備入選者的資料,家世履歷全都記載得清楚明白,有保甲里正按的手印作保,每人還繪了一張肖像放在卷宗里。這些人吶,全是五官端正、家世清白、能作詩文的少年,大人請看!」
放在最上邊的,正是剛剛離去的少年舉人黯夜的資料,永福公主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所不通,找個相公是個青澀的小青年沒關係,他早晚會長大的,可是如果彼此的文化底蘊差得太遠,那將來能有共同話題才怪。
才學雖不是決定條件,卻是重要基礎,黯夜是應徵者中唯一的舉人,楊凌對他很有興趣,掀開黯夜自寫的履歷一看,墨跡方干,字跡清逸不凡。楊凌就是習書法的,見黯公子一手瘦金體的字直來直往、飄忽快捷、似行如草,舒拔勁挺,不由叫了一聲好。
打開畫師繪就的肖像,果然是個眉清目秀的翩翩美少年,雖說那時的畫師畫肖像多少有些走板,不是完全的寫真畫,可是八九總不離十的,看來這少年的長相還真挺耐看。
楊凌心中一陣激動:別的入選者還沒看,單看這個條件就不錯,這下好了,總算不致一個讓我看上眼的都沒有。
楊凌欣然彈了彈那紙肖像,心道:「頭裡負了紅娘子,已令我愧疚不已。永福啊永福,我楊凌總算是沒有再負卿之所託!」
第332章 婚書在此
三位選婚使、三位駙馬候選人進入皇宮。其實一大早三位候選駙馬就到了宮城等候,楊凌三人各自從家中趕來,在內東門匯齊,同入皇宮。
楊凌有權宮中乘馬坐轎,壽寧侯張鶴齡作為內戚,也有相同的恩遇,不過畢真的級別就差了點,二人不便撇下畢真獨自乘馬,進了宮門便同三位準駙馬步行而入。
隊伍之後還有一乘小轎,裡邊是楊凌的夫人高文心。妻同夫禮,可以享受丈夫的待遇,她自然也可宮中乘轎,進了宮門,早有四個薄鬢低鬟的宮裝女子迎了上來,福身施禮:「見過威國公爺。」
「免禮。」楊凌大袖一拂,走到轎邊撥開轎簾兒,柔聲道:「這四位宮中女侍會引你進內宮,太皇太后沉疴難愈,恐怕不易治療。讓你出面,也是盡份心意,如果沒有把握,切勿胡亂保證。」
高文心抿嘴兒一笑,嫣然道:「知道啦老爺,文心又不是第一次出診,知道該如何說話。」
楊凌點點頭,放下轎簾兒,一擺手,四個大漢將軍放下小轎躬身退出了內宮門,八個小黃門跑上來,扛起轎杆兒,小轎悠悠,在四個宮裝侍女引領下直趨後宮去了。
張鶴齡笑吟吟地道:「這一次太后的病實在是太重了,宮中太醫束手無策,國公夫人醫術通神,希望能夠治好太皇太后的病。」
楊凌笑笑道:「不敢不敢,拙荊一個雙十年華的小女子,問診之學哪比得上宮中御醫,個個都是杏林國手,楊某也是為太皇太后儘儘心意罷了。」
張鶴齡搖頭笑道:「也不盡然吶,宮裡太醫倒不是庸才,只是這幫杏林國手在官場混久了,全成了人精,什麼濟世救人,他們醫治病人是但求無過,不求有功,渾渾噩噩的寧可被人罵作技藝不精,也不願當出頭鳥,太醫太醫,要的就是那個招牌和名分,真正賺錢的全是他們私自在外邊開的店子。」
張鶴齡熟知宮中這些內幕,所說自然是有依據的,他說完了忽想起一事,忙向畢真招手叫道:「噯,畢公公。」
畢真連忙跑過來,施禮道:「國舅爺,有何吩咐?」
張鶴齡道:「昨兒國公爺囑咐你一早喚倆太醫給那個姓黯的診治一下,病可看了麼?」
畢春壓根兒沒去找人,楊凌作為主選官,國舅和畢春是他的副手,一些選婚具體事務他就得安排這兩個人去做。國舅是皇上的舅舅,資歷比他老,楊凌不好指派他做事,再說畢真是太監,在宮裡行走方便,便囑咐他一早上等三個候選駙馬到了,帶兩個太醫給黯夜瞧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