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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淘大喜,一把抓住副將的雙臂,急急道:「快講,你有何妙計?」
那副將也是倉促間靈光一現,被英淘一番逼問,不及細想,便把自己的主意說了出來。英淘聽罷匆匆一想,叫道:「好,好主意!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用此計確比我們在此拼命對大王更有幫助,就這麼做。」
他急急轉身,向身邊親兵問道:「那越軍俘虜呢?可曾殺掉?」
一名親兵忙道:「將軍尚未下令,屬下不敢處置。將軍是要殺掉他們嗎?小的這就去做。」
「慢來慢來!」英淘一把扯住他,附耳道:「你須如此這般……」
那親兵甚是機靈,一聽英淘吩咐,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忙道:「小人遵命,這便依計行事。」
「我胡三,今番怕是要死在此地了。」那個被俘的越軍伍長精神委頓地坐在地上,身旁有幾名持戈的吳人士兵看管著他。
旅帥大人死了,兩司馬大人下落不知,誰曾想一路追殺慶忌,本想著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哪知道頃刻間就成了階下囚,生在旦夕。胡三越想越是後悔,早知如此,還不如和大軍守在河道口,也許不會遭此大難。
忽然,遠處爆發出一陣歡呼,有人大叫道:「找到大王了,大王無恙,大王無恙。」
歡呼聲此起彼伏,周圍看管他的士兵也都興奮起來,紛紛探頭向遠處張望,情不自禁地衝上幾步,揚聲向戰友們高喊:「大王在哪裡,大王怎麼樣了?」
胡三四下一看,只見所有的人都歡欣鼓舞地望著歡呼處,沒有人再注意他,他眼珠一轉,忽然翻身一滾,鑽進草叢,一骨碌爬起來,像受驚的兔子一般,撒開雙腿狂奔而去。
「俘虜跑了,俘虜跑了!」
「嗖嗖」幾聲,身旁亂箭紛飛,胡三也不辨東南西北,拿出吃奶的勁兒狂奔不已,夜色中高低不平,草坷處處,樹枝草葉颳得頭臉道道血痕,他也不管不顧。前邊腳下突然出現一個深坑,胡三腳下一空,悶哼一聲便栽了下去,只覺一陣巨痛傳來,右小腿已經斷了。但是死亡的恐懼壓倒了一切,他強忍巨痛,一聲不吭。
「算了,不要找了,咱們已經救回大王,馬上趕回吳國。快走,快走,將軍下令收兵了。」
「噹噹噹噹」遠處果然傳來一陣鳴金收兵的聲音,已經搜到近處的吳軍返身往回走去,胡三這才鬆了口氣,暗暗發出一聲痛哼,輕輕扶起折斷的右腿,他的額頭已全是冷汗。
※※※
小雅的車隊沒有去西陸城,而是改走旱道,往老龍口去了。她們六女自從魯國來到越國後,在越國混的還真是不錯。越國文化落後,經濟也不發達,雖然越國不乏美女,但是像她們這樣精通各種樂器、歌舞、禮儀的舞伎卻不多,所以在越國很快闖出了自己的聲名,深受達官貴人喜愛。尤其她們通曉周禮,在一些嚴肅莊重的場合也能派上大用場,於是便連會稽山每年一度祭祀大禹的神聖大典,她們也有機會參加。只是那樣的神聖場合,她們便得穿上素潔的衣裳,所跳的舞蹈也是莊重的祀神之舞,這些對她們來說,當然並非難事。
此番她們就是參加了會稽山祭祀大禹典禮之後返回她們所住的祝李城的。由於六女中的語蜚生了病,她們本想從碼頭乘船回去,一路少些勞頓,不想到了這裡卻正逢趕上戰事,只得返身往回走。
小雅在六女當中一向負責打點一切,安排行程,六女素來以她為首,她決定不入西陸城,改走旱道,其餘幾女自然也沒有異議。於是整個車隊便調轉了頭向西而去。
這一路上,她們都不曾受到什麼盤查刁難,女人和男人總是比較好打交道,漂亮的女人尤其好打交道。再者說小雅六女在越國這一年來混得風生水起,認識許多大人物,隨便提起一個來,又有哪個小吏敢刁難他們。英淘玩的那套把戲,吸引了全部越軍的注意,他們一路北逃,越軍像一群蝗蟲般緊隨其後,這也為慶忌脫身製造了很大的便利。於是,慶忌藏身在小雅車上,一路無驚無險地向西、再向北,漸漸遠離了風暴中心……
「墨籬姐、語蜚姐……」
「什麼事啊小裊,還要鬼鬼祟祟的把我們叫過來。」
墨籬、易裊、葉青、語蜚四人擠在一個車廂里,天色已經晚了,她們沒有來得及趕到城裡去,只得在林中過夜。語蜚經過這幾日的休息,原本受了風寒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只是蓬頭垢面的還有些懶於梳洗。
易裊緊張地道:「我們走的這條路,不是去往祝李城的路,而是通往吳國的路。」
「什麼?」墨籬大吃一驚,雖說她們所僱傭的車夫都是有家有室、忠厚本份的人,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試圖劫擄錢財亦或見色起意的橋段,她們雖未見過卻還是聽過的,一聽這消息墨籬和語蜚立即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問題,臉色不禁大變。
語蜚急急道:「這幾個車夫起了歹意?小雅知不知道?」
易裊緊張地扭著手指:「吩咐走這條路,就是小雅的主意,咱們的行止一向都是她來打理,我們從不過問,這才蒙在鼓裡。方才晚飯時我也是一時好奇,向車夫多問了幾句,這才曉得我們走的路途有異,這……應該是小雅的主意。」
葉青道:「小竹與她同車,小竹應該也是同謀。」
墨籬蹙眉道:「你們不要胡說,小雅、小竹都是我們的好姐妹,她們要做什麼事不能和我們商量著來?還要瞞著我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