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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元已奪過了弓,將一枝利箭搭上去,聽了公孫戊的話,他持弓的手輕輕顫抖著,半晌沒有動作,公孫戊提心弔膽地看著,也不敢上前搶奪,只怕姬元一失手,一箭飛出,便要了公子朝的性命。
姬元的臉色由青轉白,又由白轉紅,半晌他方嘿然一笑,將箭垂了下來。公孫戊鬆了口氣,忙將弓從他手中取下,勸慰道:「國君暫息雷霆之怒,我們有的是機會。」
姬元仍使雙指挾著羽箭,恨恨地看著遠處正在激烈交談的南子和公子朝,越想越恨,他忽地拔出佩劍,置箭於地,一劍剁去箭頭,然後重新拾起羽箭,再度持弓在手,冷笑道:「現在殺不得他,也不能讓這對狗男女把寡人當成了聾子瞎子,嘿!」
他邁開大步,快步向山丘下走去。公孫戊茫然不知所措,連忙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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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忌做好了赴楚的準備,還挑了四名了解楚國情形、會說楚國土語的勇士做他的侍從,只待魯國與飛狐谷新軍聯絡的消息傳回來,一切安排妥當,就啟程赴楚。這段期間,他每日聚集手下將領,對伐吳的詳細計劃進行了再三磋商。
沒有詳盡的地圖,無法進行及時的通訊,戰場瞬息萬變,一切都不能制定的太死,根據簡陋的,上邊只有幾座大山、幾座大城和幾處比較大的河流湖泊的大概位置的地圖,慶忌與手下將領們商定了一個比較粗獷的行動計劃。
依據遠近的行動路線和路程所需的時間,慶忌將自己發兵的時間定在明年二月十五,大概在三月初能與吳軍正面交鋒,艾城軍隊的進攻路線設定了兩條,一條經黃池過黃河,進入鄭國,借道而行,直到長江口岸,然後再沿大江殺奔吳國。這條路線,是準備聯楚越伐吳失敗後自己發兵的路線。伍子胥曾試圖謀殺鄭國國君,如今他做了吳國的相國,慶忌要伐吳,向鄭國借道,必能得到允許。
第二條路線,則是聯合吳越的計劃能夠成功,那麼就將與楚人並肩而戰了,這樣的話第二條路線就是在楚境內陸戰,直接進入楚國,從坻箕山附近過長江,進入吳國境內,這條路線既可走陸路,又可走水路,方便依據戰場形勢隨機應變。同時,靠向越國一方,即方便與越軍配合,又能將大量吳軍引到南面來,使其北面空虛,為孫武、英淘奇襲吳國都城創造條件。
而費城飛狐谷的新軍,可以從陸路南下,過長江,在邗邑登陸,一路殺向姑蘇城,也可向成碧手下幾大鹽廠租借海船,沿海濱南下,繞過距姑蘇城最近的南武城,奇襲姑蘇,奪其都城。由於彼此路程遠近不同,費城新軍的行動日期暫定於二月二十日,至於具體行動路線和征伐計劃則全部交由孫武和英淘自行制定。他在那麼遙遠的地方,是不會直接干預手下大將的具體行動計劃的。
而掩余和燭庸兩位公子如果能順利來到衛國,到時將分別駐守艾城和費城,確保根基不失。這個計劃因為缺少詳盡的資料,頗費了一番腦筋,直至三天後,才基本確定下來。這時,孫武的信使也到了,魯國那邊進行的非常順利,迄今已招兵一萬人。因伐吳之期日近,孫武這支軍隊的作用又是奇襲為主,因此孫武已停止收容新兵,封鎖山門,對現在士兵進行訓練,希望把他們打造成一支尖刀似的精銳之師。
慶忌很贊同孫武的作法,他在帛書上把自己的計劃和行動路線、行動時間等等事宜詳細計述下來,仔細思索之後,又在卷尾加上了一行大字:「戰場形勢瞬息萬變,故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長卿可隨機應變,便宜行事。」
他將厚厚一卷帛書加了火印封好,又加派了幾名武士護送,陪著從魯國費城來的信使連夜返回去,隨即便準備離衛赴楚。他一身遠行打扮,在眾將領的簇擁下走出府邸,正欲離城遠去,忽地有幾名士兵捆綁著一個人,拉拉扯扯地向他府門前走來。
慶忌不禁駐足停止,蹙眉問道:「出了什麼事?」說著目光已落在那人身上,在他以為,或許是有人觸犯了軍紀,可是一眼望去,那人服飾並不象城中士卒,倒象一個行商,三十多歲,皮膚白晢松馳,頜下無須,淡眉細眼,看起來一副安份守己模樣。
「站好了,這就是我家慶忌公子!」領頭一名士兵呵斥一聲,上前抱拳稟道:「啟稟公子,此人鬼鬼祟祟想混進城來,不知所圖,被我們抓到,他只說要見了公子才肯表明身份。」
「哦?」慶忌詫異地打量著那個人,慢慢走到他身邊,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背縛雙手,習慣性地彎了彎腰,臉上露出一副恭馴的笑容:「慶忌公子?可否……請屏退左右?」
慶忌擺了擺手,摒退左右侍衛,那人立即湊前一步,低低說道:「公子,小人是奉命來請……」
聲音低低細不可聞,慶忌聽了瞿然變色,訝然道:「你說什麼?她……請我去做什麼?」
第179章 交易
離開半個多月的慶忌再次回到了帝丘。僅僅半個月,秋風吹拂下,帝丘容顏大改,就象如今衛國朝堂上的局勢一樣,整個帝丘都帶上了一片蕭殺之氣。慶忌的馬車孤零零地行於行人寥寥的街頭,風捲起一片片落葉,貼著地面打著旋兒卷過來,被車輪輾碎成泥。
慶忌把窗簾拉緊了些,寒風被擋在車外。他蹙起眉頭思忖著,衛夫人南子秘密邀他到帝丘相見,到底是何用意呢?在他正欲啟程趕赴楚國時,南子的信使到了,帶來了衛國君夫人南子的一句話:「南子亟盼與公子一見,妾在深宮,出行不便,還祈公子往帝丘一行,切切!」